怎么办？假装不知道，还是以此为把柄要挟顾熹年给自己论文放水，顺便嘲笑他一个月？陆骁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不行，以顾熹年的刁钻刻薄程度，一旦恼羞成怒，不但不会放水，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何况自己还在游戏里骂他智障，顾天才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智力被如此亵渎？
不能让他知道，陆骁用他智商180的大脑在一秒内做出决断，机智如他，稳如阿尔法狗。
他长腿一撑，从椅子上站起来，188的身高让并不宽敞的办公室立时显得局促。大冷天的，他却只在皮夹克里穿了件T恤，霸悍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哪怕脚上蹬了一双死亡中筒马丁靴，腿都仍然长得不像话。
“顾老师下午好啊，我等得有点儿困，听到你电脑响，迷迷糊糊就点开了。对不起啊。”陆骁一扯嘴角，英朗的面孔上立刻多出七分桀骜，三分匪气，可说出的话偏偏又听起来很是诚恳。他故意强调自己等了很久，因为知道顾熹年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格，对于自己迟到这事儿，一定会心生愧疚。
果然，顾熹年神色变了变，道：“抱歉，研讨会延迟了10分钟。”
陆骁嘴上连说“没事儿”，心里却暗笑：那菜鸡法师和顾熹年说话都是一个风格，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察觉？不过若非亲眼所见，自己就算长十个脑子也想不到死古板会去打游戏。
“你坐。”顾熹年睨了一眼身旁的椅子，对陆骁冷淡道，而后脱下大衣和围巾，转身挂在衣架上。他里面穿了件深灰色羊绒衫配黑色西裤，羊绒衫里的白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翻到外面，上面还别了一枚银色袖扣，把他本来就冷淡的一个人衬托得更加生人勿进。可这身修身的打扮，偏偏又把他挺拔的骨架和分明的肌肉轮廓隐约勾勒出来，倒给这一身冷淡平添三分色/欲。
顾熹年挂好衣服，一转身就看到陆骁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由皱起眉。陆骁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打量的目光有些失礼，尴尬地一扯嘴角，把身旁椅子一拉，“顾老师您坐。”
顾熹年没搭理他，径自坐下，从桌上拿出一副金属框眼镜，这是他只有在上课和做研究时才会戴的。陆骁也认得这幅眼镜，每次顾熹年批他的时候，眼底寒光都会从镜片里射出来，杀伤力大幅上升。陆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你写这篇文章查文献了么？”顾熹年不苟言笑道。
陆骁挺直身板，“查了啊，这不都标注了。”他掰开笔记本，指指文档中琳琅满目的的标注。他可是吃一堑长一智，上回论文被顾熹年打回来，被批得最狠的就是全篇引用只有十处，说直白点，就是通篇胡扯。这回陆骁特意在每个段落都加了两三处引用标注。
顾熹年斜眼瞥了文档一眼，寒声道：“都是维基百科查的。”
陆骁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竟被一眼识破。没错，他根本一页文献都没看，直接在维基百科上随便一搜各种作者的观点，再把他们相应的书名扣上，三千字论文眼一睁、一闭，就写完了。然而，这些小伎俩在顾熹年眼底下分分钟原形毕露。
“不查文献、结构混乱、论点不明，你这样毕不了业。”顾熹年毫不留情。并非讽刺，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地讽刺别人，只会用最直白的方式给你会心一击。
“你今天回去就开始看我给你的书单，一天五本，下周再交的文章里必须出现这些文献里的内容。”顾熹年冷声道。
“什么？！”陆骁不由拔高了嗓门，连旁边的女讲师也被吸引了注意。陆骁反应过来忙道歉，而后平复下心情对顾熹年道：“顾老师，您没搞错吧？一天看五本书？您以为我和您一样么？”
“我一天看十本。”顾熹年面不改色道。
陆骁简直要跪了，这还是人么？“顾老师，您放过我吧，一天一本成么？打个折。”陆骁心里恨得咬牙启齿，嘴上却还不得不服软。
顾熹年眼皮一掀，“你当这是做生意？”
陆骁想立刻把顾熹年按在地上胖揍，揍到他叫爹为止。而这时陆骁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知道自己在游戏里骂他了？然后故意报复自己？
“顾老师，游戏好玩么？”陆骁试探地问道，下巴朝顾熹年的电脑努了努。
顾熹年随即一个眼刀剜过来，这眼神中有愤怒、责骂，却唯独没有被拆穿后的慌乱。看来他还不知道。陆骁不由松了口气，也是，顾熹年要是知道了，问题就不是一天看五本书这么简单了。
“你玩的那是什么游戏啊？给我也推荐推荐呗？咱俩还能组个队，我打游戏还挺厉害的。顾老师学术水准这么高，打游戏应该也是顶级吧。”陆骁故作真诚道，其实心里早笑翻了天，正等着看顾熹年会露出什么表情。
过了片刻，顾熹年才将视线从陆骁的论文移到他脸上。那目光很平静，却带着摄人心魄的穿透力。午后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洒在白皙清瘦的侧脸上，把冰冷锋利的眉眼和唇角都藏在阴暗里。
陆骁不知怎么竟看愣了一瞬，而后便听顾熹年冷漠的声音响起：“你还想多看几本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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