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实在是无比漫长。
先是卫庄杀了姬无夜，而后等我堪堪回到侯府的时候，又听闻说有人闯进了王宫。
谢青湫告诉我闯宫的是一个人，剑法凌厉，杀人快准狠。
我的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人的样子——卫庄。
“靠！”我穿上只脱了一半的外衣，随手拿起搁在一边的赤影和寒霜，与谢青湫道：“备马。”
“侯爷您要去王宫？”
我瞪了一眼多嘴的谢青湫，道：“废话！”
我当然不可能让卫庄去干任何蠢事，所以要在我还来得及阻止的时候拼一拼。
于是便去了王宫。
宫门口的岗哨刚刚受了惊吓，这时候也是一惊一乍的，见我过来就喝问道：“什么人！”
我正好在气头上，见又有人这么不长眼，便骂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两人这才将我看清，急忙道歉：“是……是侯爷。”
我强硬道：“让本侯进去。”
两人有些为难的样子，我又继续道：“如果王上出了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这种威胁多半是有用的，两人立刻就不再多说，直接打开城门放我进去了。
宫里有点混乱，走几步就能看到倒地的士兵和围在周围探查情况的士兵。
我大概问了一下得知卫庄此时已经在后面的寝宫里了，而且他似乎没有要杀韩王的意思，反倒是在和韩王谈什么事情。
等到了寝宫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里里外外围了许多守宫的侍卫，我好不容才挤过去。
“侯爷！”领头一人将我叫住，“王上说了谁也不能进去！”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转身一脚把寝宫的门踹开了。
里面的人不出我所料果然是卫庄。
我抽|出别在左侧腰间的赤影，直直地指向他，问道：“私闯宫城禁地，你可知罪！”
卫庄冷冷地斜了我一眼，道：“侯爷威风。”
“卫庄！”我被他讽刺得恼羞成怒，“你到底想怎样！”
他手中握着鲨齿，见我咄咄逼人的模样却没有要出鞘的意思，他淡淡然对我道：“我说过了，我要大将军的位置。”
“我也说过，这个位置不能给你！”
我俩正欲僵持的当口，卫庄身后的韩王却弱弱地喊了我一句：“白卿……”
我眯了眯眼，道：“王上？”
韩王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与我道：“白卿，寡人方才已与卫将军商量好了，明日就上任。”
“上任？”我仿佛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王上的意思……是同意了？”
韩王哀哀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写满了“寡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间笑出了声，直到卫庄盯了我许久，我才停了笑，抬头看着他道：“看来本侯不该来的，来了反倒多余。”
我是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卫庄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被我断然截住话头，我道：“那么本侯先恭喜卫大将军了。”
“大将军”三个字念的格外重。
说罢也没再理会韩王和卫庄，将赤影插|回剑鞘，转身离开。
走出寝宫，看到外头还围着士兵，我便对他们道：“都散了，里面没什么事，本侯进去看过了。”
领头一人犹疑不定，我见人不让，心中更加烦躁，便道：“爱走不走，但别挡本侯的路，滚远点。”
他们这才战战兢兢地让开。
我疾步一路向前走，根本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停留片刻——此时我的脑子很乱，而我也知道自己混乱的时候会说什么话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而多半说完之后是会后悔的。
所以我要先离开这里，一切等我冷静一段时间再说。
这样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不会伤害谁，也不会有谁伤害我。
然而——卫庄的行动总在我的意料之外，我还未走出多远的距离，他便出现在我面前，要将我拦下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开口就骂，片刻后我冷静一些了，才问：“大将军还有何事？”
他的声音仿佛夜里最深的梦，自带的鼻音中有一点魅惑和温柔的意思，他喊我：“白楚楚。”
我不得不停住脚步抬头看他。
“你在躲我。”
这是一句陈述句，他知道我急切想要离开这里的目的，有一部分的确是要躲开他。
我没有说话。
片刻后我才问道：“你这么坚定地想要当大将军——甚至不惜为此孤身闯宫，除了韩非的嘱托，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么？”
果然，我见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末了他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
卫庄提着灯在宫闱间穿梭，似乎是格外的熟悉。
这让我想起来上一次半夜里我走在宫中的时候，是去找丢了的红莲。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不过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开始渐渐熟悉起周围的环境了。
这是冷宫的方向。
他带我来冷宫做什么？
我们两人坐着小船晃晃悠悠到了湖心的小岛上，那棵巨大的花树还在，只是过了花期，上面的花都在逐渐凋零了，倒也符合冷宫的氛围。
夜风吹了许久，我也冷静了很多，头脑开始渐渐能够产生自己的思考了。
我就问他：“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卫庄本想扶我下船，然而我看了他一眼，轻巧地避开了他的动作。
他很快收回了手。
“因为这个地方，自出生起，我就在这里了。”
他的身份果然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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