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送我去医院吧。”
我知道进来的不是俞安，他的脚步声没有这么轻，应该是李长术那个助理。
“啊？我不是安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猜对了！
“你明天有时间吗？”
她走到了我的床边，天色渐渐暗了，我的眼睛也彻底黑了，完全看不见丁点儿东西。
“是去医院吗？我去跟安哥说，你们正好也……”
我打断她：“我跟他没关系了。你明天会不会在这里？”
“应该可以在。”她表达得很不准确，令我心生郁闷。
“明天俞安会把我的东西给李长术，你问他要了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明天去医院要用到。”本该就此打住，但我还是问了一句：“行吗？”
她把饭碗递给我，犹豫了一会儿说：“好，下午我可能没时间，上午行吗？”
“正好。”我也想早点走。
等她出去，我摸到衣柜，凭手感拿了套衣服出来，希望不要太不搭，盲人的生活实在太难了，也不知道明天之后我能不能适应。
一夜无梦，也不清楚是不是到了白天，只有日头最强的时候我才能看清点儿东西。我穿好衣服坐到门边的地上，睡是睡不着了，只能干等着。
我现在的身价就是九块九包邮，应该比这还低，白送人人家都要退避三舍。
听到有脚步声超我这边儿来了，立马站了起来。
门一开我就问：“走吗？”
“嗯。”
俞安……
我这样不会被他误会成舍不得他吧。
我说：“我以为是你朋友的助理，所以才问的。”
“嗯，她跟我说了今天陪你去医院。”
两个人干巴巴地站着，缄默无言。
“安哥？还是你陪着去？”
“不是！”
“不是。”
我和俞安同时回答，气氛更是尴尬。我也没想再跟俞安牵扯着了，他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我得给自己留点脸。
“哦，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钥匙都拿来了，现在走吗？”
我重重点头，他们应该看到了，钥匙？“什么钥匙？”
回答我的是俞安，他说：“之前我们去过的房子还有那个你之前住过的那地儿，你都拿着吧，我过几天会把我的东西收拾出来。”
“先放着吧，今天只要拿着身份证和银行卡就行。”我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制造这种我还会回来的感觉，可能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行踪的不明心理和那份自尊心在做怪。
好像这样做了，我就是不是被丢掉的那个一样，自欺欺人的小习惯罢了。
小助理把我的手放在她肩上，我轻轻地搭上去，跟在她后面走。
风吹在脸上轻轻地，有些凉意，我捏了一下小助理的肩，问：“没有太阳吗？”
“估计中午会出来吧。”她说：“感觉你跟安哥都挺不对劲的，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我觉得你们经历那么多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了，就别为了小事闹得不愉快了。”
我坐到车上，扶上把手的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如此的脆弱，明明那些不堪的过去我都能坦然的。果然人是不能过好日子的，一旦过惯了就不想回到过去过苦日子了。
“你觉得俞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安哥啊，最开始见到他是一副清瘦忧郁的模样，又不怎么说话，冷冰冰的，现在说来没找到你之前的他是高傲的也是孤独的，你的出现算是改变了我对他的刻板印象了。”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我有些纠结该不该问，这是我第一次要求别人评价我，我是那种受不了负面评价的人，也不是会当真但就是不能听，听了就会把埋藏在我体内的暴戾因子激发出来，一般是进行无差别攻击。
“我随便说了啊，你就随便听听。”她说：“你是那种表面看着很平静，其实内心却激情澎湃的人，看上去是随遇而安，其实早就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我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不愧是做助理的人，这说得上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评价，即便不是真心我也记下了。
“谢谢你。”我说：“你把我送到医院就行了，我知道主治医生在哪，就不耽误你工作。”
她把我送到楼道口，往前走七十八步就是医生的诊室，我拍了拍她的肩，告诉她就到这里了。
“你也没个手机，晚点我来接你，要是来得晚了你就找个地方坐坐。”她边把东西给我放进口袋里边说。
“谢谢，麻烦你了。”
跟她说完，没等她回应，我就指尖划着墙往前慢慢走。我是真的要来看医生的，毕竟做瞎子真的很难。心本来就看不清了，眼睛要是还不能清明的看点儿东西，那这场人生就太荒谬了。
我摸上门，用手轻轻敲打它，“唐医生在吗？”不知道算不算一种缘分，给我治病的所有医生都姓唐，倒是方便我记忆了。
“在的，你一个人吗？”
声音从空荡荡的里面传出来，来得正是时候，不过之前俞安是会跟他预约，现在没别的病人，俞安又知道我来没准真是他办的。
我走进去，先踢到了桌子，然后反手摸到椅子，坐了上去。一套动作跟别的瞎子比起来应该算是行云流水、身手矫健了吧！
坐下后我向医生阐述我的病情，“我的眼睛好像能看清一点点了，遇到强光的时候能看清人影，虽然还是很模糊，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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