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五年长守
对人而言，五年是一个有些漫长的日子，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在槐然离开以后，莨攸依旧如以往一样念书，生活，数年如一日，他应试，高中榜首，所有人都以为莨攸会任文职，经受历练，以便在将来接替封丞相，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臣之位。
但莨攸没有，他放弃了官职，去军队做了一个普通的文书，然后在五年时间里，一步一步的做到了护国将军的军师，这大概是莨攸这一生之中，最任性的一件事了。
“封军师，有您的信！”平日里，莨攸也是住在营帐。
“多谢。”莨攸从亲兵手里接过信，是越莲禾的亲笔信，记得上一回收到越莲禾的信，是在三年前，时隔三年，越莲禾又一次给他寄了信。
信封有些褶皱，还沾了些污渍，想来，这封信，一路上来的艰辛。
“时隔多年，方能再有机会为你写信。”越莲禾的字一如当初，苍松有劲，但字里行间带了几分苍凉，“离京五年，不知父可康，母可健，多年再提笔，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得知你入军营，虽有惊奇，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你骨子里，本不安分。决意回京，择日启辰，当日所饮美酒，不知，可还在？莲禾亲笔。”
莨攸将信纸叠好，放入怀中，不免长叹。
“莨攸何事忧心？”护国将军林轲大步入内。
莨攸俯身行礼，被林轲扶起：“你我挚友，无须行礼。”
“将军，何事来访？”莨攸引林轲在主位坐好，自己则在一旁坐下。
“无事，来与你聊聊天。”林轲拍了拍大腿笑道，“你莫要拘束。”
莨攸笑了笑，没有作答。
“方才见你叹息，所为何事？”林轲问道。
“无讯好友将归，感多年平安！”莨攸与林轲虽是上下级，但平时，也是无话不谈。
“是越家那小子吧！”林轲挑眉，“这么些年没有音讯，京城中人，只怕早不记得当年这号风雅人物了。”
莨攸垂眉，唇角微扬：“我总是记着他的。”
林轲点头，然后贼兮兮的凑过脑袋：“听说前几日玉家那位小姐，又与人退了婚，说是因着你的缘故，你可晓得？”
“与我何干？”莨攸嗤笑，“我与她之间，唯一的交际，不过是五年前，其姨母去我府上为她说过亲，我母亲没有应下，往后她的亲事不顺，便总推到我的头上，我也是为难！”
“你一日未娶，她便会妄想一日，女子深情，也是可怜。”林轲感慨，正好亲兵送上清茶，他便端着茶杯饮着。
莨攸知道林轲还有下文，便没有接话。
“莨攸，你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为何还不娶妻？”林轲放下茶盏，开口问道，“而且，我还听说，封夫人拒了所有去丞相府说亲的媒人，京城传言，你尚且在等当年那个风靡一时的桃花公子，可是真的？”
“她是女子。”莨攸敛下眼，摸着挂在腰间的玉章。
林轲了然，目光之中有些向往：“时隔多年，京城依旧盛传她的美貌，必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不晓得，是怎样的美貌？”
“相比年轻时的长公主，更胜一筹！”莨攸笑道，端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
“哦呦，那得是多美得人啊！”林轲猛一拍桌，“你不曾想过去寻她？这样的美人，你有心去寻，应该不难！”
莨攸眼中几分苍凉，又有几分坚定：“她说过会回来。”
“女人的话，信不得的！”林轲轻笑，眼中尽是嘲讽。
林轲有一段人尽皆知的往事。
林轲是白手起家的将军，一介布衣一步一步的从战场上厮杀成人人敬畏的大将军，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是旁人所不知的。他年轻时有相爱的女子，就在迎娶前几日，林轲被征了兵。
做上统领，林轲花了三年，当他返乡寻找哪位女子时，那位女子已经嫁了人，做了富人家的小妾，生了一个女儿。林轲愿意赎她，不计较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可女人享受了荣华富贵，不愿意再跟他走。
林轲心灰意冷，回到军队拼搏，没了牵挂，他一路所向披靡，当上护国大将军，赐婚郡主，算是苦尽甘来，可在林轲大婚之日，这个女子却携儿带女的来找他，哭诉着她被休弃，无处容身的悲凉，甚至当街哭嚎，说孩子，是林轲的。
女子扰皇家亲事，污蔑护国大将军，被判处以极刑，林轲监斩。
郡主心善，不忍林轲受此牵累，长跪大殿护下女子，容女子与其儿女容身将军府，只是没人想到，将军的第一个孩子，被这个女子害的胎死腹中。
女子是何结局，无人知晓，有人说她死了，连着两个孩子一起死在了将军府，有人说她被将军送走，不见踪迹，反正只有一个结局，女子和她的孩子，都在这京城之中消失不见。
可是莨攸知道，那个女子，死了，死在郡主的父亲，贤王手里，扒皮抽筋，挫骨扬灰，而那两个孩子，则被送往苦寒之地，一生奴役。
莨攸见过那个女人，在贤王府的地牢里，三十岁的女人，依旧有些二十来岁的模样，不是很美，却很秀气，很容易让人记住，彼时她被打断手足，匍匐在肮脏的地牢，哭求林轲再救她一次。
只是，那个时候的林轲，对这个女人，已经心如死灰，答应保她儿女一命，已是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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