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朝！你干什么？你敢！”阿阳突然从楼梯间跑出来。
她使劲甩开黄朝的手——但仿佛在她出现的瞬间，对方就失了力气。
“……”黑衣人走到黄朝身边，老板用手档了一下。
“你让我帮你找工作，租房子……就是为了——她？”他嘴角轻颤一下，终于有些微情绪起伏。
“不用你管！你管不着……”
阿阳挡在面前的身体却不可抑制地靠过来，重重倒在我身上。
“阿阳！”我和黄朝同时脱口而出。
急诊室外面，三三两两的病人家属，或焦急或疲惫或愁苦，却很少我和黄朝这样，平静，冷静，甚至淡漠地坐着。
“阿阳最近是不是很累？”他问。
“是。上班，还要照顾小磊。”我答。
“不是请了护工？”他又问。
“护工不会做饭，晚上人家也得睡觉。”我答。
“再加一个吧，轮流着。”
“……”
“钱不用担心。”
我像只驼鸟，唯有把头扎得更低。
想哭，连泪都流不出了。
医生出来，说是劳累过度有点贫血，黄朝不放心。
“叫周主任去，就说我家人病了。”他回头交待给黑衣人。
一会儿来了人，好几位，阿阳也转到另外的单间。
我能做的，只是在病房外头，继续等待。
黑衣人买了两杯热茶，递给我一杯，丝毫没有芥蒂的样子。
医生和黄朝出来时，我几乎想冲进去一探究竟。
“阿阳醒了，没什么大事……”黄朝的话似乎有所隐藏。
“她体质比较虚弱，贫血。必须静养，尤其又是妊娠期，必须保胎了……”医生说。
“什么？怀孕？”我问医生，又转头看黄朝，他却好像更想问我原因。
“是，大约十周多了。去年还做过流产，其实怀孕时机不太合适。”
黄朝盯着我，现在是我自觉回避。
送走医生，黄朝把黑衣人支开。
“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但你觉得，你和阿阳这样，合适吗？”
此刻心乱如麻。
“她总说我自私，原来她自己还不是爱上个更自私的？”
我快要站不稳。
“她突然有天跑到我面前，说要我帮她找份工作，什么都行只要保证发工资。她要租我们公司的公寓，还要寓一整套，你以为她卖几台电脑能提那么多钱？你以为她的订单真是靠几个电话就搞定了？”
我不仅像驼鸟，我简直不算人了。
“当初辜负了刘扬，我是真心想娶她。她却抛下好日子不过非要走，回去干嘛？回去就是拼死拼活成全你的好日子？”
刘扬，唔……她，真是恨她恨到骨髓里了罢。
“我一直等她回来，做了这么多事，她还觉得我自私……钱，你们以为对我真那么重要？我就不明白了，你什么都不做她却相信你是真的爱她……钱就是个借口，她只要能多看我一眼……我还有什么办法？”
黄朝走了。照他所言我是那个沾了大便宜的人。
然而，我有吗？
重新打了饭菜，对不起，差点儿忘了病榻上的小弟。
“吃过了，阳阳送来的。她去食堂找你，你们没见着？今天有煲汤，瞧，刚喝完。”小弟边看电视边美滋滋地说，完全沉浸于另一个世界。
我不言不语坐下，看着他发呆。
他喜欢的体育频道，喜欢的NBA，喜欢的姚明。
他喜欢的阳阳。
他也一定喜欢小孩子，喜欢得不得了。
你喜欢的，我也喜欢。虽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才喜欢，但是，总有理由让我相信，给你喜欢的，也是我的心愿。
“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渴吗？给你倒杯水？”甩甩头，迅速收回思绪。
“不用。阳阳呢？”
“她回家了，休息会儿。”
“噢。”心安理得又回头接着看他的比赛。
“小磊，”我给自己倒杯水，捏在手里取暖，“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吧。”目不转睛，正是精彩处。
“……”提醒自己，是不是再等等？一旦出口，覆水难收。
“啥事？”小弟笑着，“好事？”
“阳阳怀孕了。”
手里的杯越来越冷。
“啊？真的？”小弟差点儿没蹦起来，“真的？真的？”
“是，医生说的。”
“她怎么没和我说？一点儿都没告诉我……哇，怎么办？姐？”脸通红，像中了大奖，掩饰不住的兴奋。
微笑看着他语无伦次又惊又喜的模样，心里片刻欣慰——你以后，一定要对她很好很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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