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流星，火光四溅。
两人身形一动，战在了一处。
“既然心意已定，还在乎杀死我的方式吗？”巫炤似是不屑。
北洛被激怒了，一剑狠狠劈下去：“……你觉得可笑的，是缙云到死都不能放下的事！”
“已经北向而驰，已经无可回头，何必再多说！”
“巫炤，你这个执而不化的疯子！”
这一战，本该四千年前就要完成的，直到今天，他们才有了这堂堂正正的一战！
没有算计，不去想愧疚与否！
就这样，全力打一场！
生也好死也好！
把一切的恩怨，都结束在今天！
那些逝去的，重生的，飘零的，孤寂的，统统都在今天结束吧。
……
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对方的，巫炤已是残弩之末，北洛也是妖力崩溃，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谁也不比谁心痛多少。
当初一起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走到了今天这般你死我活的地步。
如果他们不曾认识，如果他不是缙云，该多好……
拼到最好两个人力量都已耗尽，绯纤兰开始凋零，巫炤的力量已经不足以维持这个法阵了。
零落纷飞的花瓣，两个踉踉跄跄的身形，还在死撑着不倒下。
挥下的每一剑都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狼狈不堪，却又硬生生一次次攻击着。
北洛狼狈躲开巫炤一记攻击，忍着崩溃的经脉，强行聚起妖力，裂空而去。
虽然速度还是很慢，虽然只是往前了一段很短的距离，但也……足够了。
太岁一剑穿心。
巫炤勉勉强强稳住身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要崩溃了，“可惜，竭力而为还是不能胜你——”
“然而胜负，又岂在当下？”
北洛背对他，心里空落落的，“……至少这一局是我们赢了，否则根本没有以后。”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巫炤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一闪而逝：
“且看来日。”
他只留下这四个字，身形便如尘沙一样，风一吹便散开了。
“磕哒——”
一只骨笛跌落在地。
昔年之乐，再不会响起。
昔年之友，再不会相见。
有脚步声传来，北洛抬眼一看，是恕羽。
他不知该说什么，杀死巫炤，他唯一愧对的，便是她了。
恕羽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掌心聚起一点暗光——
细碎的点点红光向她飞去，那些光点聚拢，被她掌心一块黑石吸去。
北洛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恕羽收集完所有的灵魂碎片，姬轩辕他们也赶来时，他才意识到什么。
恕羽收起铸魂石，转身看向匆忙赶来的几人。
姬轩辕叹了口气，他看见了恕羽的动作，“恕羽，你……不该这样做……”
恕羽轻声道：“所以，我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姬轩辕有些无奈，“巫炤怨恨着我们，即便你真的复活了他，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再次祸乱人间吗？”
恕羽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嘲讽之意，“姬轩辕，我不是你，做不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赴死——”
她看着姬轩辕瞬间煞白的脸，淡淡道：“我身为人时，早已死在了四千年前，人族死活与否，你以为我真的看重吗？”
岑缨有些难以置信，“你曾经也是人族，怎么能这样做？”
恕羽笑了，“你也说了，是曾经……”
她的笑意未到眼底，“即便我再清楚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我也无法释怀……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西陵当年遭受了什么——”
她盯住姬轩辕的眼睛，问道：“你和嫘祖的决定没有错，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每一个西陵人，都愿意封城死战，放弃被救援的机会吗？”
姬轩辕没有回答。
恕羽继续道：“巫炤怨恨的是你们没有尽力驰援，他的确做了太多错事，之前我杀了他，现在北洛也杀了他……恩怨已经了结了。”
北洛冷声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的确是了结了。”
恕羽垂下眸子，“我终归是凡人，没办法像你们一样站在人族的未来上考虑问题，即便人族熬不过百年，我也会救我的亲人。”
“人族万年兴旺又如何，世人记得你轩辕黄帝深明大义，可记得逝去的英灵？”
“嫘祖听到这些话，大概会骂死我吧……”
“我追寻强大，是为了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
姬轩辕还想说什么，被恕羽打断：
“我敬你轩辕黄帝为人类开创新的篇章，千年后每一位人族都会记得你……所以今日之事我没有阻拦，即便没有我，巫炤同样会复活，但——”
“我以灵魂立誓，巫炤若再伤无辜之人性命，我会亲自了结他，若违此誓，魂飞魄散，永消于世。”
这是最重的誓言。
姬轩辕皱了皱眉，他原本打算今日一定要杀了巫炤的，恕羽没有阻拦时，他便有些怀疑，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他忌惮的是，眼前这个少女，看似和当年一模一样，然而已经彻底是魔族了，她还是蚩尤的血脉，极有可能是魔域下一任的主人，如果巫炤复活了，联合整个魔域，别说人间，便是神界都有可能覆灭……
恕羽看出了他的想法，心中微微一叹，“姬轩辕，你拦不住我的……”
她指尖看似随意画出一个符，可不过几个呼吸间，刚刚被封印的通道隐隐有打破之像，而且整个西陵，开始发出闪耀的光芒。
是一个新的阵法！
北洛瞳孔一缩：“你做了什么！”
恕羽指尖缭绕着点点光芒，淡淡道：“论阵法，你和巫炤加在一起也不如我，姬轩辕，西陵阵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其实我一直明白，你一直防备着我——”
她冷眼看着他们，“可若是我动手，你以为人界还保得住吗？”
她以为立下重誓，他们多少能放心了，可是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愿放过巫炤，也是……已经是背道而驰，不死不休，怎会因为她就轻易罢手呢？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她才是最大的威胁吧。
昔年之友，如今隔着深深的沟壑，彼此防备。
“我依然怨恨魔族……但若你们坚持，难保我不会恨上人族……”
恕羽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她的话一时震住了北洛他们，却不——
一只飞箭直射后心！
她听到魔核破碎的声音。
跌入空间的那一瞬，她看见了同样震惊的北洛。
姬轩辕收起长弓，轻声道：
“我并非不顾情谊，只是事关苍生，再多情谊也是枉然。”
他不能冒这个风险，用苍生赌这一把誓言。
待恕羽被空间裂缝传送走后，他苦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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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卡在巫炤死那里，但是怕被打死又补上后面的……不过貌似又卡在一个会被打的地方……
反正不会死咯……
姬轩辕这一箭，虽然事出有因，但他确确实实一直防备恕羽的。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信任魔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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