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缙云……”
巫炤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他？”
“呵，你在城外快死的时候，他还在集泷救人！”
恕羽愣住了，但还是道：“可是，可是你不能就因为这个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巫炤转头看她，眼中冰冷一片：“你就是这样觉得的？那西陵呢，西陵不无辜吗？”
他眼底有疯狂之色，“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一月后，我会来接你。”
他冷漠地转身，
“但你要站在他们这边，那就留在这里好了。”
巫炤说完，竟然直接离开，留下呆呆的恕羽。
她浑身发冷，茫然地看着慢慢走近的缙云，颤抖着声音问道：“西陵……遇袭的时候，你在哪里？”
缙云没有说话。
恕羽声音尖利起来：“你说啊！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缙云低声道：“魔族不只袭击了西陵，还有集泷三邑……那里，因为花食节到了，有很多工匠……”
恕羽的声音近乎绝望：“所有你们先救了那里？你知不知道，西陵那时有多少魔？有多少啊？！”
她痛苦地捂住脸，抽泣道：“那么多的魔，每天都在死人……白水死了，南湖死了，鹿鸣……她不肯和我一起，她的丈夫战死在城里，最小的儿子才九岁，两个儿子同样战死……”
“嫘祖，嫘祖封城，其是已经……是我对不起西陵……”
缙云说不下去了，跪了下来。
恕羽猛地抬头，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更加愤怒：“你该跪的不是我，是嫘祖，是西陵！西陵养了你这么多年，你……”
情绪太激动，牵动了伤口，恕羽眼前有些发黑，她吸了口气，口不择言道：“工匠没了不能再找吗？就算真的没了他们，活下来的人就活不下去了吗！你们居然放弃西陵，居然不先救西陵……”
有人进来，恕羽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来人。
她想起嫘祖最后的那一眼，深沉，而又温暖。
“一定要活下去啊！”她这样对恕羽喊道。
嫘祖默许了怀曦的行为，最后自私了一次，给了恕羽生的希望。
“我们那么多人的性命，也不如那些工匠重要吗？”
“姬轩辕心里，嫘祖也不如那些人重要吗？”
“在你心里，我的性命，嫘祖的性命……也不如外人的性命吗！”
“你们想要人族兴盛，可这兴盛，就是要以亲人的性命为代价吗？”
“与天争命，不就是想让自己更好的活着！想让我们的亲人，朋友同样好好活着！”
“连自己的亲人都保不住！姬轩辕！你就是这样当轩辕丘的主人的？”
“你的万世传承，千载功德，就是要把自己的亲人，第一个抛下？”
恕羽眼前黑了一瞬，强撑着爬起的身子晃了晃，姬轩辕忙走近察看，恕羽一把推开他伸出的手，声音惨厉：“滚！”
“都给我滚！”
榻上重伤的少女，一番话下来，已经虚弱不堪，泪水不断涌出，她紧紧无助了眼，不想再看一眼他们。
缙云起身，慢慢走出去。
姬轩辕也跟了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做出这样的选择，谁都不好受，可是面对恕羽的声声逼问，他们无法反驳。
没有任何，能解释的理由。
许久，缙云和他走入议事堂，才说了第一句话：“恕羽她……被巫炤保护的太好，不知道深浅……您，不要怪罪她……”
他说的很慢，姬轩辕微微摇头，闭上了眼睛。
她说的没有错。
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付出的代价，的确太难以承受了。
两人站了许久，忽然有人闯入，神色慌张：
“不好了大人！恕羽大人……她，她……”
缙云瞳孔一缩，他揪住对方的衣领，急道：“她怎么了 ？”
那人曾经是恕羽的侍卫之一，和她感情很好，他握紧了拳头，眼睛里含着泪光，哽咽道：“你们走后，她哭了很久，然后声音慢慢小了，我们让药师来看看，结果……结果恕羽大人已经……已经没了呼吸。”
缙云脸色煞白，松了手，踉踉跄跄跑出去。
怎么可能？
刚刚他们才说过话，她还痛骂他的无情……怎么现在，居然那人说她不在了？
不可能！
一定是那群蠢货没看清，恕羽不会有事的！
她不会有事的！
巫炤和他们花了那么大力气把她救回来，她才刚醒来……
不会死——
缙云猛地停住，他看见了巫炤。
巫炤也看见了他，脸上和他一样，惨白一片，交织着慌乱，难以置信，以及，心痛。
巫炤虽然把恕羽送到有熊，但从不会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他方才怒火压不住，便匆忙出了城。
刚到暂住的地方，怀曦还没问一句，就看见巫炤喷出一口血，然后倒了下去。
怀曦大惊，忙扶住巫炤，输送灵力过去。
巫炤稳住身子，眸中惊怒交织，还没等恢复，就开始画符瞬移离开。
他在恕羽身上种下的所有术法，阵法，全都失去了联系！
没有人能瞬间做到这种事，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不敢相信。
然而，
巫炤和缙云对视的那一眼，两人瞬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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