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冯誉直接奔向霍府。
时间已是半夜，守门的下人正靠着大门打盹，敲门声骤然响起，将他吓一跳。
打开门，外面是个生面孔，借着屋檐下昏黄的烛火，下人辨认出来者穿着官服。
来人自报身份，说是丞相冯誉。
下人不敢怠慢，连忙把人请进府，去后院通报大少爷。
三兄弟刚刚躺下，只有心大的霍乘宇已入酣梦，霍乘擎吩咐不要去打扰，他自房内穿衣准备见客。
三兄弟的院子紧邻，霍乘擎院子在最末。霍乘风未睡着，听到下人急匆匆过去的脚步声，开门询问何事，听到丞相深夜来访，顾不上穿衣，仅着中衣朝大厅跑起。
冯誉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素有教养，即使主人不在，也不会东张西望随意乱动摆设。
“你怎么来了？”霍乘风走过去，一屁股做到他旁边，左手放上桌子，看见心上人有惊喜也有疑惑。
冯誉听到脚步声，睁开眼，霍乘风脚步欢快向他跑来，还像个小孩子，“你怎不穿衣服？更深露重，要是生病怎么办？”
“嘿嘿。”冯誉关心他，霍乘风心头得意，摸摸后脑勺，如同毛头小子，“我这不是心急赶来看你。
对了，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冯誉手在椅子扶手上摩挲，想着要怎么说才合适，他先开一个头，“我刚从皇宫出来。”
霍乘风了然，大概是霍澜冰一事已有结果，正色坐好，准备听下面的话。
“皇上的意思是，太后如果不能葬在皇陵，葬在别处，墓碑上只能刻霍家女儿，不能提及太后身份。”
冯誉慢慢说出司明珏的打算，手从椅子扶手慢慢转移，握住霍乘风双手，怕他暴起。
额头青筋凸起，放置在身旁的右手猛然锤向桌面，发出砰的一声。“欺人太甚。”
“三弟。”霍乘擎在屋外进来，刚好听到他拍桌子，出声提醒他收敛。
听到一句重话，霍乘风沉下面容，没再出声。
“冯丞相。”跟冯誉问候一声，走到主位上坐下。
冯誉颔首向他示意，霍乘擎不穿盔甲换上常服，倒少了两分凌厉之感。
“冯丞相深夜来我霍府，有何要事？”霍乘擎不解询问，再要紧的事情难道不能等明日再说？
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霍乘擎微微偏头，做沉思状。
皇帝此举确实太过分，不能提及太后身份，等于霍澜冰所有功劳都要掩盖，她为腾国出生入死，到头来什么都剩不下。
不过，太后不葬入皇陵，而葬在霍家，说出去惹天下人笑话，皇帝不愿意声张也是正常。
“多谢丞相告知吗，我们知道该怎么做。”霍乘擎道谢，冯誉深夜来此，必是怕明天早朝他鲁莽的三弟又在金殿上给皇帝难堪，这份情他心领。
霍乘风年少时和冯誉同为太子伴读，感情挺好，没想到过了五年，丞相还能记着，倒是一个重情义的，有这样的朋友，他放心。
他心中对冯誉颇为赞赏，为自家弟弟交到一个好朋友开心，眼睛不自觉扫过两人，带着笑意。
等等。
目光一扫而过，他以为看错，定睛一看，冯誉双手抓着霍乘风左手不放。
就算是至交好友，姿态也太过亲密。
他微地皱眉。
顺着他目光，冯誉看到两人放在一起的手，刚刚忘记放开。
他收回双手，大大方方朝着霍乘擎展颜笑道。
“既然将军已明白如何行事，冯某先行告退。”冯誉站起身，准备离开。
霍乘擎起身，要送他出门。“好。”
“大哥，我送他便可，你回去睡觉吧。”霍乘风抢先一步说道，和冯誉出门。
前厅到大门一小段路，走两步便到，离开前，冯誉再次告诫他，“太后不入皇陵已是违制，你断不可再去皇上面前争执。
你既不愿太后葬在皇陵，要葬在霍家，自然要接受墓碑上不刻太后谥号。否则皇室成为天下笑柄，日后史书该如何记载。”
“嗯。”霍乘风不情不愿答应下。
折中的办法，双方各有妥协。
第二日，霍家三兄弟一同上书告假，要给父亲准备葬礼，司明珏大手一挥全批准。
霍府挂满白绫。
按制，将军需在家中停灵一月，等亲朋好友及同僚祭拜后方可出殡。
霍望苍遗体已在边关停了一月有余，再厚重的香料也遮挡不住尸体腐败的味道，他们决定停灵一周直接出殡。
在瑶光城的亲人过来祭拜，一周内可以拜完，京城之外，无须烦劳他们奔波。
司明珏还算明白人，第一天过来拜祭。
陆陆续续朝中官员全部过来祭拜。
冯誉送来一幅亲手书写的挽联，还有管家一个。
管家是燕双双的意思。
霍望苍原配死后，一直未续弦，三个儿子常年在边关，霍府许多年只有一个管家在管事，怕他们年纪小，有办得不妥帖的地方，特意叫来管家安平给他们帮一把手。
她一个寡妇不好出面，安平去合适。
安平今年五十有二，在冯府待过三十多年，她嫁进来时，安平是冯府管家，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他经历过，她相信他的能力。
“老奴见过三位将军。”冯誉带着安平去见霍家三兄弟，安平给他们行礼，态度不卑不亢，见面一点不露怯，凭此一番气度，三人相信他的能力。
让安平和路丰去沟通，看下还有什么东西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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