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两侧时不时有行人过来和将军仪仗打招呼,随后跟在部队后面一同回城。
远远便看见城门口一片人海,百姓夹道欢迎,乌压压的脑袋将迎军士兵全部挡住。
看到军队,他们齐齐向前狂奔,又被仪仗先锋拦在外围,却挡不住热情,所有人高喊着霍家军。
城中也是如此,街道两侧全是人头攒动,百姓将道路挤得满满当当,数百个官兵用棍子挡住人群,划出一条空隙仅容纳两马行走。
瑶光城乃帝都,天子脚下。不允许有人在城中骑马,但今日不同。
建元二十四年夏,霍家军大败匈奴,俘虏八万匈奴骑兵,解决边疆数十年祸患。他们是功臣,有资格。
行至宫门,皇帝司明飞亲率百官在门口等待。
霍乘风在马上朝丞相身边看去,没看到想见之人,眼睛追着百官快速扫过,想要找到他。
终于在末尾看到他。他还是如此,一点都不肯僭越,即使父亲是丞相,该是哪里就在那里。
下马给司明飞行礼,身后将军也一同下马。
“微臣拜见皇上。”
司明飞年过七旬,脸色皱纹横生,一双眼睛常年在声色犬马中变得无神,似是被这年轻的声音震慑,终于露出一丝往日威严。“整齐响亮气势非凡,霍家军果然威武。来,爱卿,快起。”
待霍乘风行完礼,伸手将他扶起。
“多谢皇上夸赞。”
霍乘风站起,比司明飞高上半个头。
司明飞带着霍乘风走在前头,不过一步之距,百官连同太子跟在后面,皇帝用这种方式向天下表示对霍家重视和宠信。
他人目中流露出艳羡,或嫉妒。但霍乘风心中无半点欣喜,他只觉得索然无味。
霍家势强,司明飞肯定要拉拢。不然反叛,现在腾国可没有一个将军能打。若是再早十年,或许皇帝还能亲自披甲上阵。
他回想刚刚所视官员,文官居多,武将少且不提,寥寥几人也无战功傍身。
汉阳宫是朝会之所,今日却是摆着宴席。皇后在宫门口等着他们。
“臣妾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后。”霍乘风行礼,话里带着十足十真心,皇后乃是他亲姑姑,一手带大他,自然亲厚有加。
霍澜冰穿着皇后华服,一袭红袍,上锈凤凰,只是头上装饰略微简单,只有两只金步摇。霍乘风脚礼未成,她连忙扶住,让人起来。“快起来。”
皇帝带领百官入席。
皇帝携皇后坐在高位。
丞相居左,将军在右,文官武将依次往下坐。
乐师奏乐,舞女起舞。大臣都在看表演,霍乘风表面上也看,其实余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冯誉。
他高了,也瘦了。
脸庞上婴儿肥已经褪去,只有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少年稚气。双目如星如炬,他看着舞女,眼中无半丝不洁之念。
霍乘风知道,他只是单纯在欣赏。只是想到,他目光如此专注,却不是给他,心中无端生起一股烦躁。
一曲歌舞罢了,皇帝开始封赏。
“河西大捷,斩敌首二万五千人,俘虏八万匈奴士兵。将军有功,今论功行赏。
将军霍望苍现封为神武大将军,位及三公。赏良田万顷,黄金万两。
将军霍乘风现封为骠骑将军,从二品,赏良田千顷,黄金万两。
将军霍乘擎现封为抚军大将军,从二品,赏良田千顷,黄金万两。
将军霍乘宇现封为中军大将军,从二品,赏良田千顷,黄金万两。
将军白刚现封为南中大将军,从二品,赏良田千顷,黄金万两。
……
”
一排名单念下去,不下上百人。边关虽已平定,还需善后事宜。且匈奴刚刚投降,心也不稳,暂时还是离不开人。
霍乘风此次只带一部分人回来受封,剩下未归之人,朝廷会派人去前线封赏。已回京者,便是准备留在京师,不愿再去前线。
若要他选,他倒是愿意留在前线。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此行回京,除了封赏,还是人质。将军在外出征,家眷一率不得离京。但霍家满门已无妇孺在京,全在边关,不由得皇帝不忌惮。
封赏结束,又一轮歌舞开始。
和刚刚有所不同。领头舞女红粉罗袖,发髻插有五根金步摇,琳琅叮当。带一面纱,半遮半掩,更让人心痒。
若只是如此,也无其他。只是女子面巾为一张薄纱,姣好面容看得很是清楚。是宠冠后宫多年的李夫人。
霍乘风离京前,李夫人已经盛宠,多年荣宠不衰,想来是有几分手段。当然也有霍澜冰纵容之故。
当年皇后高龄产子,崩殂。为巩固统治,司明飞和霍澜冰联姻,夫妻二人并无感觉。对她而言,司明飞宠谁都没有关系,只要不打扰她。
啪啪啪。
霍乘风鼓掌,眼神轻佻,“不知跳舞者是哪位舞女,竟有如此曼妙身形。”
李玉正好跳完,她俯身行礼,摘下面罩,“臣妾李玉拜见皇上皇后,诸位大人。”
国宴之上,除皇后不得有其他妃嫔,按理说李玉此举是坏规矩。
但司明飞看得舒服,也不怪她自作主张,叫她起来。“平身,爱妃过来。”
丞相冯诤最为守礼,对越礼之事一向看不惯,皇帝没说什么,他坐不住。“皇上,此举不可。李夫人不过妾室,如何能在国宴出现,还请皇上重罚此女,以儆效尤。”
司明飞脸一横,眼神阴鸷看向冯诤,想要让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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