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赶紧背过身扣扣子，“我刚醒不久，进来吧。”迎接田牧进屋的同时，我不动声色捞起一件马甲穿好，“傍晚发现天凉了。”
田牧：“嗯，刚刚给你信息你都没回，我就自作主张上来了。”
“啊？！有吗！”我赶紧从被窝挖出手机，才看到田牧给我的信息，以及下面的未接来电，“对不起啊，顾着收拾，没注意到！”
田牧：“不要紧，你收拾什么，需要帮忙吗？”
我指着地上一摞书：“快搬家了，不要的书我收拾出来，省得到时候费力。”
田牧：“书是内心世界的具象化，接近隐私了，我方便吗？”
我笑：“我很乐意跟你分享呀，只是活儿不多，就不必啦。我给你泡茶吧……”
“不用，”田牧阻止，并拎了刚刚搁在冰箱上的购物袋，“我在楼下买了点菜，做饭一起吃吧。”
“又要麻烦你了，”既然都送上门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嗯。那我去厨房啦，你继续收拾吧，咱们各自分工。”
我点头目送田牧进厨房。田牧骨相优雅，连背影都是一道风景：机车服熨帖着勾勒出宽阔的肩线，顺流而下，在腰际收束至最窄，腰臀交界处内凹，臀部又圆满地隆起，再往下就是紧身裤紧裹的一双长腿。一天过去，田牧的背头还工整得一丝不苟，禁欲又风骚。
真想搞他。
于是我走了过去，田牧正系着围裙剁肉，丫的，剁肉还能剁出一身玉树临风，活久见。要当年郑屠长田牧这样，武松应该不忍下手而是抱走搞基了吧。
察觉我进来，田牧说：“今晚还是家常菜，香菇猪肉粥，晚点再喝个冰糖炖雪梨，可以吗？”
我默默收回霸王龙的小爪子，乖巧状：“好的。”
回书桌收拾一会儿，田牧就端着一大碗粥出来了，我看了看钟，震惊：“十分钟不到，太快了吧！”
田牧放了粥又回去拿碗筷：“白粥是外面买的，加入料子煮一会儿就行了，简易又营养。”房子小，田牧中气足，厨房说的话顺着粥香儿传到客厅。
我奇怪：“这样的话买煮好的肉粥不就行了，带回来直接吃。”
田牧摇头：“煮熟的肉看不出好坏。新不新鲜，质量好不好，自己挑了才知道。”搁下碗筷，田牧开始背过手去解围裙。围裙还是爱因斯坦送我的，粉底的樱桃小丸子，田牧此刻穿着，配上他那半是阴郁半天真的帅脸，握草，这不就是现成的厨房play吗！
“让！我！来！”
田牧停下动作，愣愣看着我冲上前绕到他背后，不明所以：“怎么？”
田牧在背后松松挽了一个结，一抽就解开，靠近了发现，田牧身上仍残留淡淡的香水味儿，混着厨房的炊烟，就像世外桃源与家、红玫瑰与白玫瑰，奇妙地交响。
借着脱围裙的由儿，我佯装无意揩了一手油，嘴上义正言辞：“辛苦大厨了，这些跑腿的活儿就交给小的吧，嘻嘻~”
返回到桌前，田牧已经盛好两碗粥，并招呼我：“尝尝。”
我舀了一调羹，吹凉了送入口，随后竖起大拇指：“香！”
“刚刚看到你收出来的书，我发现好多都是中华书局出的古籍？”说着，田牧探身捡走一本，“《苏轼全集》？”
“是呀。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看书面很窄，钟情于我国的古代文学。你手上这一本是苏诗全集系列的第二本。这套书还是我第一年考完研后，想着如果考上就给自己买一套作奖励的奖品。可惜后来一分之差没能进复试，当时难过得啊。我就想，既然都这么难受了，干脆就买下来，换一份开心吧。最后就买下来咯。对于当时还没毕业的我，一套几百块的书可是奢侈品呢！”
田牧翻开：“繁体竖排的？看的习惯吧？”
我笑：“还好，对于打算投身古代文学研究的人而言，这只是基本功里的基本功啦。”
“里面生僻字不少呀，字体本身的识别就有一定难度了，加上文意的理解……不容易啊，这年头能坐得住冷板凳的年轻人不多了。”
“哎，”我放下勺子，顿时胃口缺缺，“可最后我还是被刷了。这些背后的心血，导师没看见就等于无用功啊。”
“别这样，前几日我听过一句话，叫‘功力必不唐捐’，大概意思就是说人不一定会成功，但之前的努力绝不会是白用功。你的积累迟早会被见证，只是早晚而已。”
看田牧真的担忧起来，我不知该笑还是该心酸：“你放心啦，我才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抱怨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几年苦读最终却不能上学，对大多数人而言，肯定很痛苦，因为他们把文凭当作目标，如果不能上学，那等于一无所获。可我的目标是知识。复习的过程也是我收获知识、达到目标的过程，所以就不会太计较最终的成败了。”
田牧眨眨眼，有些懵懂，我又给田牧盛了一碗粥，继续解释：“我前几天看了一部小众电影，叫《独自在夜晚的海边》。里面女主角有几句话让我共鸣颇深，她说‘成功，失败，这些我不太懂，我只想活得有意思，想要真正地沉迷于某个事物，比如学习，学习最干净。’我差不多就是这个心态，商业社会一切以消费为主导，人们的审美和喜好都在不自觉地盲从，这样的氛围下，要坚持一项发自内心的爱好很难，但书给了我勇气。”
“人这一生短暂如春花，太多身不由己，有信仰才能明确内心，才不会迷失和恐惧。”片刻后，田牧对我这么说，温柔却坚定。
我一颗心烫得几近融化。
人生几何，能得知己？我爱的人，也是懂我的人。
往日的不愉快，当下发热发痛的身体，都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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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近期有读者跟我说自己考研成绩不理想，就插了惜哉聊失败这么一段，如果那位读者还看文的话，愿你早日走出阴霾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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