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出来，我看了看表，时间过去了十七分钟，比张敏滔说的二十分钟要短，也不知是好事坏事。
虽然跟这些老师素昧平生，但毕竟是安大的教授，他们的音容笑貌在网上搜搜还是挺多的。来之前我功课做足，所以进入办公室，我一眼就把各个老师对号入座了。可惜回复我邮件的钟鸣雏教授不在，他品学俱佳，声名远扬，是很多考生梦想的导师。
办公室靠窗一张四方桌，张敏滔进去后在桌旁落座，核对我的各项证件信息。
左手边一排九十年代的黑色皮沙发，四五名男老师挨挨挤挤坐在其中，墙角唯一一张的单人沙发上报刊高垒，一名年轻点的男老师只好另搬一张木椅靠边坐。
坐在沙发上的全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揉眼的，交头接耳的，翻看手中册子的……反正就是没人看我一眼。
饶是我准备再充分，胆量再好，这一下顿时也有些懵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还是坐木椅的年轻老师好心，提醒我‘坐下吧姑娘’。
亏我记性好，这位还算面生的老师我也记住了，姓李，名福民，前年进入安大执教。
我慌张落座，坐下才想起应该道谢，赶紧补上一句。李福民摆手，示意我不必客气。
“简历交给老师们。”张敏滔依旧面无表情。
简历关乎个人包装，这方面我下了些功夫。
虽然大学时本专业是园林，但期间我辅修了汉语言作为第二专业。我母校的工科全国前列，文科专业也同样声名在外，但却是以弱鸡闻名。汉语言仅一个班，还百分百全是调剂过来的，实力可想而知，所以平日介绍不提也罢。但这一次为了贴金，我把这一经历大书特书，把在校期间参与发表的几篇论文都添进去了，末了还把论文打印出来附在后边。
此外，既然是考古代文学，那就顺带在简历上提一笔我沾过的国粹。我自小学习书法，除了甲骨金文以外，篆隶楷行草，汉字演变流程中的主要字体都有涉略。这次我便把近年来得的有份量些的奖项写上，并附上照片。贴金倒是其次，主要在于证明自己虽然外行，但阅读古籍文献没有问题。
做到这里，简历已经小有厚度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够。一拍脑袋，丧心病狂地把这几年大型文学创作比赛中得了金银铜奖的作品也写上去，照例附上作品复印件。
如此下来，我的简历厚度可想而知，打印店里的装订机都订不下了。我灵机一动，干脆拿透明书夹做成册子，外侧再用页码标签标记好分类，并且为防万一，简历我打印了十分，保证面试现场的老师能人手一份。
听了张敏滔的话，我再次起身，就近开始发放简历，第一个递给坐木椅的李福民，未料到他竟然推却：“给教授们先看吧。”
记得李福民是80年生人，今年好歹36岁了，这个年纪还要看人脸色？吓得我登时放细了声：“每位老师都有的，没事。”李福民这才接过。
不出我所料，浏览了简历后，老师果然有所改观，纷纷抬头瞧了我几眼，其中坐在六人中间、我进来时揉眼的胡克学副院长说道：“先进行英文自我介绍吧。”
英语方面我向来比较自信，高考听说考试拿了满分，上大学后则担任英语广播播音员，甚至参加过英语辩论，但都是以兴趣进行，并没有系统地钻研过。这一次我却破天荒地如临大敌，自己先写了一份中文介绍。当时田牧恰好在场，问明原委后主动提议帮忙，把我的稿子交给他在国内工作的外国友人翻译，经田牧牵线，我还得了两次跟这位美籍友人模拟面试的机会。
说完这段虎虎生风的自我介绍后，我那满腔自信登时凯旋。可过了会儿，教授仍各自翻看我的简历，场面顿时冷却，我只得用英语再次提醒自我介绍已结束。
没想到是最远的孙敏滔先反应过来：“那接下来就是老师自行提问的时间。”
坐在沙发边上的孙年余教授合上我的简历，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英文问：“你为什么要跨专业考研？”
如此紧张的场合，我却鬼畜地想起了爱因斯坦吐槽他考雅思遇到的印度口音考官，不过人家最终gaygay相投一拍即合，但我跟孙教授就似乎没有这样的缘分，因为他问的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在自我介绍中回答过了。
我只好按捺着性子又答了一遍，期间，之前一直揉眼的胡克学大概眼疾加重，全程翻起了白眼，翻到强制我思考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好不容易答完，魔幻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翻够白眼的胡克学放下二郎腿，问我：“为什么原来的专业不学，选了这么个冷门专业？”
我：“……”
还是问我为什么跨专业！！！翻白眼专注到室内就我一人说话你也听不到！！？我是你们今天面试的第二个考生，你们状态就已经这样了，不敢想紧张的云祎该如何面对！
拼了命我才克制住爆发，再次用英文回答了一遍。过程中李福民老师探身凑到那排老男人跟前说了些话，胡克学略略点头，有点恍然大悟的意味。
之后的提问总算转换到其他内容上，关于未来的规划、对学科的看法、预估学科的前景……全在我的预料之中，现场的我思路清晰，对答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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