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是这庄子的顶梁柱,号称绝代佳人,天下无双。我觉得她担得起这个称谓。
这里虽然环境好了,待遇也好了,但是处境依旧不太好。
这里有个叫玖儿的姑娘,处处针对我。
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后来才听人说是因为前辈对我笑。
听说前阵子玖儿在前辈那里落了灰,不见得前辈对别人好。
玖儿在这里的时间比较长,我不好和她正面刚,只好默默忍下。
过了一个月后,才再次见到前辈。
那会我已经入了门,可以记谱子,能跟着谱子弹几下。
学筝很痛苦,手指起茧要磨掉,特别痛,而且弹筝要有足够的力气,弦又锋利,一不小心就能划破皮肤。
但是入门后,我大概能懂这种乐器的乐趣了。
再次见到前辈,她教我们入门曲,高山流水。
前辈要教我们,自然得自己弹一遍,虽然这曲前几天已经有人教过我们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我想听听前辈的弹奏,自然也就没说。
听到前辈的弹奏,想起不久前,和我们在一个院子,但是在学堂学习的小公子们,总会往她们这走,有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公子见到她的筝,摇头晃脑念了一首诗: “秦筝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张断,声随妙指续。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
他说:“这是梁沈约先生的咏筝。我倒觉得只有云姑娘手下的筝才能配得上这诗。”
当时我还不大理解,这会才真正领悟了,这才是筝吧。
听着旋律,才终于明白难怪筝是连秦王都要夸赞的乐器。
眼前瞬间浮现出意境,被弹奏的人带着走。
余音绕梁,久久不能平静。
我感觉自己更加崇拜前辈了。
前辈让我们弹给她听,前有宝玉,我心里紧张起来,生怕弹不好被责备。
但是并没有,我似乎还弹得不错,前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到了下堂时间,前辈要走了,但其实她走了,我们还得在这房间磨一段时间,再练习练习各自的乐器,以及嗓音,晚上还得练习摇骰子。
但是前辈点了我,让我和她一起走。
我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下一脸懵懂地走了出去。
前辈将我领到了她的院子。
她的院子没有其他人,丫鬟都在外边,里边很安静,也很有情调,很恬静。
我也喜欢这里。但是现在很忐忑,不知道前辈让我来干什么。
出乎意料的,前辈找了筝,说要手把手教我。
我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回过神来就是狂喜,但还是怯生生地问为什么是她。
前辈回答:“你天赋好,而且你有点像我。”
我疑惑,哪里像?我比不上前辈的十分之一啊,但是前辈说像就是像了。
前辈让我每天下了堂就来她这。
后来回去,我才知道,我居然是第一个被前辈点名走的。
心里莫名窃喜,一时有点自满、得意忘形。
这点自满,被前辈一语点破了,前辈让我连尴尬都没顾得上。
她说:“骄傲自满可以有,等你有一天足够厉害了,想怎么怎么样,但是现在可能还不太行。”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冲走了我所有的情绪,整个人心静下来,专心学习。
决心辜负前辈的期望,要成为很厉害的人。
一晃过去好多年。
我都十三岁了,都登台了,站在前辈站过的戏台上。
前辈二十三了,不年轻了。
前辈已经很少登台了。
现在我也和前辈在一起,她还愿意教我筝。
其实她教我的很多,不止是筝。
后来出了那件事,庄主居然将她拍出去了,我一时间难以置信,就算出得再高的价格,也配不上前辈啊。
前辈本身就是珍宝。
那会已经是冬日,最后那天,梅花开了,前辈请我喝小酒。
那天前辈的情绪和神情一如既往,无所谓有无,她和我说:“这是必然的。”
她还夸了我:“还好我没看错人,你确实能独当一面了,成长得很快,从未辜负任何人的期盼。”
“你的名字,我早就想说了,非常好听,珊是珍宝,陶珊也是。”
“所有人都想打开那扇门,都想穿过那扇门,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里面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里是另一个地狱。”
我不乐意听她说这些。
但是她在说,我就不能打断她。
一想到以后可能就见不到前辈了,就像孩子没了娘。
前辈待我极好。
她轻品了一杯小酒,看着屋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雪,惨杂着小雨,以及在雪中绽放的梅花,她轻唱道:“倾听雨打窗,醉观含雪梅。”
我一直心神不定,没能看懂她送我走时的那种复杂的眼神。
万万没想到,她唱的那句,居然就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了。
当天晚上,前辈的院子里起了火,先是从前辈的小阁楼里烧起来的。而小阁楼正好在院子最里边,丫鬟小厮等又都不在一个院子。
等发现时,小阁楼已经烧毁了。
扑灭火,就是第二天的事了,院子满目狼藉,处处焦黑一片,烧了一晚上,烧成了一片灰,也没能找到前辈。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感受,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理所当然,觉得前辈就是这样的人,觉得她肯定会这样做。
随后就是悲愤涌上心头。
前辈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结局就变成这样了。
前辈是我最亲近的人,她走了,感觉天塌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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