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指着方才认出怜儿的人道：“你说她是楼里的姑娘，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啊？”
“咳咳……”看到周围的人大妈们投射过来逼仄危险的视线，他正想为自己辩解一番，阮若远却是没给他这个机会，又道：“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叫你毁了声誉！你说你见着了，哪一天，什么时候，你是穿着裤衩还是带着肚兜时候看见的啊？啊！”
吵架的时候不需要讲理，一要嗓门大，二要会胡扯，就算没理也要从人家身上薅下三根毛来。
阮若远也是盯着这人的打扮，看着也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模样，料定他要顾忌面子，说不定人群里还有他喜欢的那位姑娘，不能像那些大妈们尽情释放，便尽在言语上扒他的皮。
有些东西约定成俗，却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怜儿年纪尚小便入了青楼固然遭人鄙夷，可他一个斯文有礼的大男人居然会对他女儿辈的孩子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况且这等事总是私密的，被拿到大街上来说，必会受人指点。
人群已经转移了注意点，阮若远追上怜儿，却听她道：“你又何必做这样的事，反正他们也没有说错。”
果然现在的称呼就从“公子”变成“你”了啊，阮若远笑着摇了摇头，没去答她的话，因为她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赌气的孩子。
可见到她赤裸着脚在青石板上行走，脚趾或是因为冷或是因为碰到砂砾而蜷缩着，到底于心不忍，问道：“你要去哪里？”
怜儿没有搭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路，然后向左拐进了一条小巷，“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阮若远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醉花楼！
“你！”阮若远拉住了她，“我花钱把你从楼里带出来，现在你又要回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阮若远当然希望她能好好生活，怎么也不能看着她自甘堕落。
怜儿到底还是只有十四岁的孩子，听到阮若远的厉声呵斥，和刚才被当街痛骂的委屈一起涌上来，顿时哭出了声，“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这条小巷离主街道不远，却鲜有人至，周围黑黢黢的，一盏灯也没有，只能借着大道上的灯笼，隐约照出一片红雾。四周安静地厉害，衬着怜儿哭泣的声音越发凄厉，阮若远听着心有不忍，尽量柔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怜儿蹲在墙边，肩膀上下颤抖着，看起来哭得很伤心，可当她抬起头来，阮若远与她对视，却发现她哪有一滴眼泪。
“你……”
下一刻，阮若远后颈一痛，眼前黑了过去。
* * *
高处不胜寒。
忘香楼最高层的房间内此刻也是清冷异常。大概是因为谁都没有说话，而却又一层暗流在涌动的缘故。
“你不说的话，那就我来了。”苏离首先发声，把酒杯搁在桌上，看向绿萝，见她抖了下肩膀，还是没什么反应，便转过头去对周三元道：“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你……你已经知道了。”周三元垂着脑袋。
苏离叩了叩桌子，对他的废话表示不满，也是在催促他快点表态。
“好吧。”周三元站了起来，看着对面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朝思暮想的，一个是他春风一度的，心里复杂，“我想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本就是误会，虽说是她吃了亏，可也非我所愿，若是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
“娶她。”
“不可能。”
对话的速度很快，证明他们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屋内气氛沉寂了片刻，随即响起苏离的一声冷笑。
“你这么多年的圣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苏离是真的生气了，捏着拳头在说话，“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周三元大声打断了她，“可凭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我又不是想和她干！而且能和刚刚见面的人上床，是完全没有反抗的她的错吧？再说，谁知道他是不是看上了我，然后这样逼我负责。毕竟……她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周三元嗤笑，然后抬手阻止苏离怒气冲冲的眼神，“最重要的是，她是你的丫鬟吧？那不就是阮若远的女人？虽说是我坏了她的清白，可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床上也和阮若远玩的开心！反正你情我愿，你若在意名分，我便劝劝阮若远，让他迎你过门，这又如何？”
他后面的话是对绿萝说的，可绿萝没有反应，苏离却是怒极反笑，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啪”一巴掌拍了过去。“你说的是人话吗？果然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啊！”
周三元显然没想到苏离会动手，站在原地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巴掌。半天才反应过来，捂着自己半边脸，“你……”
“你什么你，这就是我。”说着，对着另外半张脸啪又是一巴掌，“刚才是替绿萝打的，现在这是我替阮若远打的，你那一拳可比我狠多了。他不计较，我还没说计不计较呢！”
“你你你……”周三元的脸红了，不知是被打得，还是被气得，他结巴了半天，才道：“你个……泼妇！”
“怎么，卿卿姑娘在你心中的形象破灭了？”苏离甩了甩手，随手抄起桌上的酒杯，把余酒泼在周三元脸上，“你既然叫泼妇了，那我就泼你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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