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家喜欢你干啥啊。曾屹然的声音在周唱晚的脑海中渐渐淡去。周唱晚的态度突变，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为了三个字：你活该。人压根儿就不喜欢你，不收东西不出去玩有什么错吗？以及，每晚送她回家这种事情在没确立关系前应该叫做“跟踪”吧。
“你说她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曾屹然的声音带哭腔。
这是要死循环的节奏？周唱晚不想这样继续下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很喜欢，却不可能……不可能得到的人。”曾屹然又补上。
这么文艺的你到底是不是个直男？
“唔……有过。”从来没有过。
“我知道的……这种感觉。”周唱晚的脑细胞集体全副武装，开始一本正经地瞎扯，“就是……那个人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哪怕自己再优秀，他却不会因此高看自己一眼，也不会因为这样而和自己亲密。”
“还有就是。哪怕和他特别亲密，可是就是……不能在一起。”这句话倒是真的。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个词，叫做‘Almost lover’，你可以把他翻译成‘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周唱晚顿了一下，被自己胃里翻腾的酸水儿恶心了一会儿，继续说，“不过我的翻译是，‘一步之遥的恋人’。”得亏平时何恬恬给他说这么多东西了。
“永远，只差那一步。”周唱晚最后说。
曾屹然沉默了一会儿，而这一会儿对于处在尴尬境地的周唱晚来说，仿佛过了十堂语文考试。
读报时间的铃已经响了，周唱晚也没有注意到何恬恬多久念完了广播，说完“我们下周再见”。学校里一下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雨水冲刷建筑和植物。周唱晚几乎都可以听到曾屹然咽下唾沫的声音。
“可是我差了好多好多步，我和她，根本不算是朋友。”这些话似乎然后曾屹然想了很久也做了很多思想斗争，以至于他说出来的时候极为平静。
谢天谢地你终于开窍了。
周唱晚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静静地撑着伞，低头看着地砖。
“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明明做了那么多……”
周唱晚轻轻地叹了口气。果然恋爱中的人各属性全面下降，更何况曾屹然估计本来就傻。
他突然想起了网上盛行一时的一句话，几乎没有经过脑内思考就脱口而出：“可是到头来，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你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喜欢你的直男，给他送水，为他写作业，替他背黑锅，帮他追求女生，可到头来他还是觉得你恶心，到头来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所以周唱晚绝不会犯这种傻。
你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喜欢你的女生，送她回家，给她买晚餐，为她而打架，接近她的朋友，可到头来她还是不会喜欢你，到头来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可偏偏曾屹然不懂这些，他乐意去犯傻。
到头来，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你自己。
曾屹然诧异地偏过了头，盯着周唱晚。而对方浑然不觉，举着伞看着地砖上的纹路四处蔓延。
周唱晚觉得自己才是个蠢货。
这种情况，安慰安慰就好了，哪怕自己再嘴拙，安安静静听着自己就万事大吉，非得说点儿戳人伤口的话，情商真的是低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
我会不会被打死？
这个问题渗透进了周唱晚的每一个脑细胞，而这样的情况直接导致了他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想查看曾屹然的情况。
于是他们对视了。
“你说得对。”曾屹然说。
然后又是沉默。
不过这样的沉默对周唱晚来说意味着安全。他仿佛刚刚拆掉了一个倒计时仅剩5秒的炸弹，把所有虚惊一场的气全部从鼻腔中呼出，抿嘴呈现出一个微笑，看着曾屹然：“嗯，回去吧。”
曾屹然愣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你能送我回去不？”
周唱晚的笑容僵成了面膜。
果然还是会被打。
“啊，你别误会，我不是怕淋雨。这雨下大了后我们就没训练了，我怕我们班主任又拿我无故逃课说事儿，你能不能……”
“行。”周唱晚立马答应。他觉得现在只要能让他有尊严地全身而退，他干什么都行。
伴君如伴虎。
周唱晚的脑内又冒出了这五个字——虽然曾屹然这样的蠢货只能是个庸君。
“到时候我抢在你班主任前头说话，行吧？”走到初中教学楼的楼底，周唱晚一边收伞一边说。
“嗯。”社会哥曾屹然换了一副狗腿样，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周唱晚后面。
“6班？”
“嗯。”
“田玳辞是在你们班吧？”
“在的。”曾屹然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立刻又问，“你不会……”
“不会有事的。”周唱晚分明地从曾屹然的语气里听出了期待与不安，立刻打断。
这蠢货不会以为我还要再给他助攻一次吧？周唱晚轻轻嗤了一声，笑了，然后选择了装傻，答非所问。
6班的门是敞开着的，周唱晚可以看到6班的班主任正坐在讲台上写东西。整个班也不是很安静，嗡嗡的低声像蜂房一样。
周唱晚大大方方地敲了敲开着的门，无视了整个6班目光的聚焦，也看不到曾屹然在后面变了脸色，真诚地对着6班班主任：“不好意思打扰了。老师，麻烦叫一下田玳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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