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一把推开了夏澈。
夏澈本来也没站太稳，被推的猛了，步伐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低着头，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可怜又狼狈，像被谁欺负的狠了的样子。
顾清几乎是瞬间就后悔了，他在想自己刚刚用的力气是不是有点大，犹豫了半天刚想开口道歉，便看到夏澈抬起了头，勾着嘴角笑地看着他，眼神里还带着未褪去的疯狂。
那句下一秒就要说出口的道歉就那样哽在了喉头，不上不下的，噎的人难受。
他极力压住心里的那股难堪，冷冷的开口：“你可以出去了。”
夏澈不在意的撩了一把刘海，露出那双清秀好看的眼睛。他像没听见似的，转过身背对着顾清从容的把裙子脱掉，然后悠悠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这条裙子放你这了哦？”
“好的，放吧。”
“下次我还能穿给你看吗？”
“当然可以。”
……
顾清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像个神经病一样的自问自答着。
“那我就放了哦~”夏澈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他的情绪在没有那么尖锐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像个在温暖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爱撒娇的男孩，一听就让人想要喜欢他，宠爱他。
夏澈咔嗒一声开了锁，打开衣柜，小心翼翼的把白色裙子挂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其中，温柔的摸了摸裙摆，然后关上了衣柜，上了锁。
“你都多大了，这种游戏还没玩够？”顾清看着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熟练的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遍的动作，心里又气又无奈。
夏澈露出一个温顺乖巧的笑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离谱不着调的。
“等哪天你愿意亲手脱掉我的裙子，这种游戏我就不玩了，怎么样？”
顾清“呵呵”一声，“你不觉得自己幼稚的话，就一直这么玩吧。”
“幼稚吗？”夏澈眨眨眼。“我觉得还好吧。”
顾清面无表情的转身继续坐在了电脑前，强迫自己的注意力放回论文上，没回答夏澈的自问自答。
在他看来，夏澈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完全都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而说、而做的。就像小孩子喜欢用哭声来获取大人的关心一样，夏澈也是这样，只不过他换了一种更极端的方式——
用自己的神经病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更准的来说，是引起他的注意。
不管顾清如何在内心否认和躲避着夏澈，他都必须承认一点——这个人在他的生命中扮演了一个不可或缺，极其重要的角色。
不管是作为小时候亲密无间的弟弟，还是长大后相爱相杀的邻居，他都是极为在乎夏澈的。
因为在乎，所以愤怒，所以尴尬，所以妥协。
而夏澈内心也深知这一点，利用着他的在乎和妥协，一次一次的让他的底线变得更低，一次一次的在他眼前刷着强烈的存在感。
他简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顾清头疼的不行，每次和夏澈说话就像在打一场恶战，说完了话，便打完了仗，整个人都身心俱疲。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背对着夏澈坐着，这个姿势可以让他暂时不用因为又看到那张脸上过于生动的表情而产生糟心的情绪。
“吃水果咯，小澈，有你最爱吃的西瓜，还有顾清你喜欢的荔枝……”门外响起了陈雁萍的呼喊声。
他们两人几乎是瞬间同时默契的向那扇紧闭的门看过去。
然而陈雁萍只催了一声，见没人应答就趿着一双拖鞋踢踏踢踏的走了，甚至连门都没有敲一下。
门外的人坦荡荡，门内的人却心惊肉跳。
夏澈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听到那串离开的脚步声，一颗提起的心才慢慢地降落下来。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顾清斜靠在椅背上，悠然自在的调侃。
“……”夏澈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很快怂怂的软了下去。“我只是怕……我会失去你。”
顾清闻言起身，走近夏澈，拍了拍他的肩，神色缓和了不少，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软了。“只要你正常点，就不会失去我。”
他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把夏澈掰回人生康庄大道上的机会的。
“你整天这样，其实也没什么意义，累了半天，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把精力和时间放在其他东西上面，别让情绪霸占了你的智商。”顾清苦口婆心的教育道。
“你别管我。”夏澈丝毫不领情，把顾清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拨了下去。“别装的像个长辈一样，虚伪！”
“吃西瓜去了，不想看见你。”夏澈跟他赌气，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
……
“西瓜甜吗？我今儿去菜市场呀，卖西瓜那人硬塞我一片瓜让我尝，我觉着还挺甜的，想到你呀最喜欢吃西瓜了，就买了半个。”陈雁萍把勺子给他递到跟前，就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西瓜这副样子，心里都爱的不得了。
夏澈拿勺子舀了一大勺西瓜放进嘴里，眯着眼一脸享受。“甜死了，姨，真好吃。”
顾清在一边剥荔枝一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无奈。
到底谁是亲儿子啊。
……
“啧。”顾清心里正吐槽，感觉到手指上溅上的冰凉汁液，皱着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长白净，只不过因为刚才走神没注意到手上那颗圆润的荔枝壳崩开，导致食指和中指沾上了一点荔枝流出来的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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