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玓的脸色变了变，卢国生看着他脸上的变化笑了笑，志在必得道：“不止这些，你有别的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叔叔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懂事听话。”
赫平也笑：“叔叔，您还是太心急了，连我最基本的情况都没打听清楚就把卢玓叫回来了。您不知道我身上背了好几个处分吗？没一个老师形容我会用‘懂事’和‘听话’这两个词的。”
卢国生的笑容立刻收敛，赫平说道：“叔叔，您给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我才十八岁，这些东西我都可以自己得到。”
卢国生嘲讽道：“小孩子话不要说得太满，也许你这辈子都跟播音这件事无关了呢？”
“那也没关系。”赫平还是在笑，“我只是喜欢播音而已，大不了换一个爱好好了。”
这人油盐不进，卢国生失了耐心，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你怎么都不会跟他分开了是吧？”
赫平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是。”
卢国生还要威胁他，卢玓声音冷冷的：“你有完没完？你以为谁都稀罕你那几个破钱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对不对？卢国生，你自己没有心，就以为所有人都没有吗？”
当着外人的面被自己儿子直呼大名，卢国生脸色更难看了，卢玓却视而不见，接着说道：“你大可以用你的方法来对付我们，但永远别想把我变成第二个你！”
“第二个我？”卢国生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说道，“我怎么了？我这些年对你不够好吗？就你从小到大那些事，我没打断你的腿都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
“别跟我提我妈！”卢玓也怒道，“最没资格提她的就是你，要不是你，她当初根本不会选择自杀！”
邓沉一直是父子俩的禁区，今天卢国生主动提及，也激发了卢玓一直郁积在心的怨恨，他死盯着卢国生，说道：“我倒想问问你，我妈的死真的是自杀吗？是不是有人想上位，所以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卢玓双手捏成了拳，手上青筋根根暴起，好像随时要扑上去咬人的猛兽。赫平担心他太激动控制不住自己，忙拉住他的胳膊道：“卢玓，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卢玓也没挣扎，只是看着卢国生道，“我就是想知道，我妈瓶子里的安眠药，到底是谁换的。”
卢国生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敢置信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害死了你妈？”
卢玓没应声，但答案一目了然，卢国生突然笑了，说道：“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吗？”
卢国生放声大笑，卢玓和赫平都被他这个举动弄懵了，卢国生笑完了往沙发上一坐，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父亲，甚至不是个好丈夫，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儿子心里，我一直是个害死他母亲的父亲。”
卢玓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冷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卢国生却不吭声了，玄关处却传来一个声音道：“你妈妈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三人回头看去，是姥姥姥爷被金叔郑姨扶着进来了，卢国生忙站了起来，说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再不来我怕你们父子俩自相残杀了！”
姥姥先是把卢玓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爸他没揍你吧？”
卢玓摇了摇头，姥姥这才转向赫平道：“这是平平吧？上次跟玓玓打电话的是你？”
赫平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只好说道：“姥姥姥爷好，我是卢玓的同学，赫平。”
“好，长得真好看。”姥姥夸完他这才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站着的几人道，“干什么？显摆你们比我老太婆高是不是？都给我坐下！”
卢玓拉着赫平在一边坐下了，卢国生也重新坐下，姥姥两边来回看了几眼，对卢玓道：“你刚刚问的话，姥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妈她是自杀的，跟你爸无关。”
卢玓不语，姥姥叹了口气道：“你妈她从小就多愁善感，后来得了抑郁症，我们很心痛却也在意料之中，尽管一直都在配合医生治疗，但你妈妈她自己的求生意识很薄弱。从确诊为抑郁症的时候，我和你姥爷就做好了有一天她会自己离开的准备，是你爸他不信，带着她四处求医，但也不过是推迟了几年而已。”
卢玓不相信，说道：“可他明明四处忙着出差。”
姥爷开口道：“玓玓你还小，你不懂，你坐在了一个位置上，很多时候你自己没法只陪你自己的。”
卢玓皱眉道：“好，就算他的工作身不由己，那你们不是说他在带我妈治疗吗？为什么我妈还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赫平心疼地看着他，姥姥轻声道：“和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一遍遍地说‘这个世界很美好你为什么想死呢’，就跟对一个正常人说‘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一样残忍。”
卢玓呼吸一滞，姥姥沉默片刻，说道：“一次又一次的试验和催眠，两个人都会崩溃的。你妈妈先撑不住的，所以——”
即使到了古稀对这些事情早已看开，但提到自己逝去多年的女儿，姥姥还是不忍心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姥爷替她接着说下去：“你妈妈来找我们，说她真的撑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一家人都会崩溃的。她自己开好了安眠药，向我们每个人依次道了别，而对你爸的唯一要求就是，至少要等你到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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