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憬还没来得及出声，一只穿着和水獭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蓝色制服，只是型号大了许多的山羊走了进来。他浑浊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江憬两眼，直接上手给江憬套了个狗链子，拉着他离开了这片空地进入了房门。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江憬的麻醉效果还没过去，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用手抠着狗链子不让自己在路上被勒死。
可面前站起来比自己还高还壮的山羊根本不理会自己，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只是将手里的链子拽的更紧了点。
江憬只好闭上嘴颤颤巍巍跟上。
他们走过了一条灯光昏暗又冗长的走廊，一路上遇到的，和江憬偷偷往两边的房间里看到的，都是穿着人类衣服的动物。
江憬不禁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沉重又冰冷的铁链子，终于后知后觉体会到了一种诡异的、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且周围的建筑都太过刻板和严谨，加之他看到的都是穿着制服的动物，江憬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被抓进了研究所一类的地方。
但那只毛发又长又蓬松的山羊抖了抖从衣服缝隙里钻出来在空中随风飘逸着的毛发，带着他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房间，不再给他更多的观光机会。
那房间很大，里面似乎放满了形状规整且巨大的箱子。
随着江憬渐渐靠近，他才看清了箱子的真面目，是一座座泛着冷光的巨大铁笼。
铁笼里关着终不见天日的活物——一个个衣衫褴褛目光阴沉的人。
他们对江憬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顺着光源麻木地向前看，眼里灰沉沉的，像是死人的眼神。
江憬十分不适应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但他却只能在山羊的推搡下进了其中一间笼子。将他彻底隔绝于世界与笼子的罅隙。
铁门毫不留情的关上，带走了最后的光亮。
江憬感觉到自己身上被淋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像水草一样缠得难受，还让他渐渐觉得寒冷。他不由咳嗽了两声，但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自己咳嗽的动静不由得变得十分响亮，让江憬甚至有些难堪。
他看向离他最近的笼子里的人。
那人手长脚长，瘦骨嶙峋，不过皮肤倒是很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江憬的视线转移到了他那一头因为长期缺乏清洗打理变得一绺一绺还有打结的头发，心中猜测着他们在这里的待遇。
“你好？”江憬凑近一点尽量低声友好地问道。
那个人一点反应都不给。
“你还好吗？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江憬问了几句就住了口，他不觉得那人是故意忽略他。那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倒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问话，就好像周围有东西将他包裹屏蔽起来了一样。这里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状态，那究竟是他们遇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这样，江憬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所以他就干脆放弃了，学着和他们一样的姿势环住双腿开始发呆。不过没一会，江憬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吸水之后变得厚重的衣服不会因为自己微弱的体温而快速干掉，为了自己不感冒，江憬还是选择把衣服先脱掉。
还好室内是恒温，不然江憬脱掉衣服等自然风干的时候照样会把自己冻死。
他先脱掉了外衣，还顺手把衣服挂在了笼子的栏杆上晾好，看周围的人真的没有反应，才放下心来将自己脱得精光只剩一条底裤。
不得不说，身处黑暗还是给了江憬在陌生环境里唯一一点安全感。
之后他就慢慢把自己团成一团，闭上眼睛假寐，毕竟现在自己的处境无法得到任何主动的权利。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会送食物过来，看来最基本的存活还是能够保证。江憬松了口气，看着之前关押他的山羊推车进来，像打猪食一样用蹄子抓起铁勺，给他们笼子前充满污垢的碗里盛着粥状的东西。
江憬发现他们暂时还没有把自己抓去研究或者煮了吃的想法，不由镇定了一点，甚至还有心思想他们是怎么用爪子和蹄做到握住这么多东西的。
不过想想他们的行为举止，再反观一下自己和周围的人，江憬倒觉得有些明了。他们和动物之间的关系和身份，就好像互换了一样。
很快，送饭的任务完成，山羊便马上离开了这里，就像之前一样。
周围很快就传来了咀嚼的声音，这是他呆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内唯一看到的周围的人的行动。连他身旁的那人都动作僵硬地挪过去，将手伸出笼子捧起碗，因为铁栏的阻隔还要将头靠近铁栏，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吞咽着食物。
江憬看了看他们的姿势和碗沿的污垢，觉得自己还没有办法能接受这一碗食物。虽然他能预感到自己总会去吃的，但至少也不是现在。
他重新缩回去，听着周围的动静，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自己进来之前这个笼子里应该是住过人的，周围有乌黑的血迹，还有被磨破的痕迹。而且还有一些笼子是空的，也许都曾经有人在里面蜷缩过。
江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被抓捕。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出去的，现在是否还活着。
他在之前的世界里也曾经历过生死一线，但却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绝望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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