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状态。
不仅仅是失去了作为精神象征的教授，也失去了进化人研究的主心骨。再加上外界的指责声，是的，当时的目击者都表明杀人的是进化人，而受害者的身份居然是研究出生物进化的教授。他们自以为又找到了一个一直被掩盖在黑暗处的真相，载歌载舞的把穿着真相皮囊的东西架上十字架，他们义愤填膺的说着进化人的罪行，感叹着飞鸟尽，良弓藏。
陆百川也难得一副有些狼狈的样子，他先安置好了教授的遗体，就去看了看江憬的情况。
口头上是在关心别人，其实他也需要一个可以喘口气的空间。教授之于他还有另外一层长辈的关系在里面，他可能看似不服管教了一点，但他一直清楚的记得那些令人不耐的话语里真情切意的关心，目送亲人的死亡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江憬迷迷糊糊睁眼时，对上的画面就是陆百川抽着烟，难得把疲惫挂在身上，目光空空的望着远方。
江憬是能感受到那种无何奈何的感情的，但他同时也被陆百川本身吸引了目光，本来那人的眉目就十分匀称精致，此时加上一些倦意带来的韵味后就更加有诱惑力。人总有欣赏美的本能，江憬不由自主的想分辨他在缭缭雾气中被模糊的眉眼。
陆百川终于发现了那道灼灼的目光，他把未抽完的烟摁灭在垃圾桶的边沿，任它掉进深不见底的洞里，然后转过头看向盯着他发呆的江憬：“醒了？”
江憬对上他的目光才回过神，愣愣答应了一声，反应迟钝地感受到了有些沉闷的大脑。
那在他印象中已经十分深刻且只要一贴近就会感到安心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对方流动的血液似乎要把自己灼痛，同时也带上了十分强劲的镇定效果。
江憬抬眼看着陆百川的脸，他脸上的神情被阴影覆盖有些看不清楚，但江憬知道此时的陆百川一定是温柔的。他的头脑有些控制不住在温柔乡中胡乱游走的思绪，陆百川好像是第二次摸他的额头了。
“看样子没什么事。”陆百川抬起手的一瞬间，江憬柔软的发尾轻轻蹭过他的指缝，让他不自觉弯了弯手指，却只挽留住了一缕微不可察的温度。
江憬发现他们之间不知何时有了无言的默契，但在这相互慰藉的空气中还有一丝别样的东西，一闪而过，令江憬没有在意。
陆百川也见好就收，起身打破了目前的氛围：“我下去了。”
“等等，我也一起吧，躺久了还是活动活动。”江憬跟着起身，自己的眼睛还有一种酸胀的感觉，之前深入脑海的悲伤也挥之不去，果然还是要去透透气得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楼下走，结果一到一楼时全场竟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局面。
陆百川一看心下便有一种预感，他慢慢朝在中间僵持着的人们走去，其余多数站在一旁看戏的进化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他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忠心耿耿的得力助手，看到了他们对面的人群里几个他眼熟的刺头，当然也有他自以为是自己人的家伙。
看见陆百川来了，他们带着复杂的表情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让他看到这次挑事的头目。
是周隽。
陆百川神色不变，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面孔，而后又看了看周隽身后的，心下便有了数。
“谋划很久了？”
“嗯。”周隽理理衣服上的褶皱，回答得漫不经心，他身后的卜裕安一干人冷漠地看着陆百川，江憬发现其中竟然有上次围剿蜘蛛把他拉进地下的人，顿时明白周隽一直深藏不露。
“为什么是现在？凑巧，还是......”陆百川镇定得似乎有些不正常，他的口气就像往常与周隽商量事宜一样，然而说的却是这种诛心的话。
“教授不是我杀的，应该是抵制组织的人栽赃你们。我之前可一直是看在教授的面子上才没有把这事挑到明面上来，说实话，我们的想法确实不合适。”
“什么想法？像那些人说的要把普通人变成你们驱使的奴隶？教授说的话你都忘了吗？你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
“永远不要把枪口对向普通人，不要对弱势群体下手，进化人本来就是机缘巧合打破规则的。也不能因此被能力蒙蔽双眼，因为我们是人类。”周隽一字不漏地把教授的话复述了出来，却又话锋一转，“你确定那些人是弱者？我从前不是，也从来没有低看他们。”
陆百川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陆百川，你以为所有人都会按照你的理解行动吗？他们都会因为你的能力畏惧你？你的想当然都是错的，我们的需求也没你那么高尚。”
江憬攥紧了手，看着陆百川挺立着的背景。
“觉得不爽那就快点让我远离你的视线，我可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委屈自己。”陆百川看着他，依旧是以王的姿态。
周隽对他的嘲讽不为所动，他抬起手，身后的进化人都做出攻击的姿态：“不好意思，目前还不能，我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虽然这是白天但也不必做白日梦，你们没有办法从我这里带走母体。”
站在陆百川身后的进化人也不落下风，彭宇桦转头看看江憬，招招手让他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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