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易诚很生气，气得咬牙切齿。伸手拽过了小孩的两只胳膊反剪在身后，对那个踉踉跄跄被打得晃了好几步的葛天明说道：“抱歉抱歉，我明天带着秦瀚去给你赔礼道歉！你现在快点走吧。”
葛天明没犹豫地跑走了。
秦瀚生气地甩开了高易诚的手，他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还要追着别人再揍几拳的样子，后知后觉到高易诚可能在生气，又默默地走了回来。
高易诚说：“你动手之前能不能先过下脑子？刚开学你就赶着打架闹事？想过后果没有？”
秦瀚嘁：“管他妈的什么后果，那个恶心的同性恋再缠着你，我见一次揍一次。”
高易诚说：“哟，不得了，这流氓做派挺成的啊，哪学来的啊，新同学挺五花八门让你应接不暇的是吧。”
秦瀚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你干嘛呀，为了那个人跟我生气。”
高易诚说：“我哪敢跟你生气啊，回头你找人揍我两拳我找谁说理去。”
秦瀚冷着脸说：“你干嘛为了那个人跟我阴阳怪气的。”
高易诚更生气了，觉得自己的重点是这个么，这小孩听话能听到事情的重点么，哪跟哪啊，所以他也冷着脸说：“你自己想。”
转身朝自己教室走去了。
一连好几天没去找秦瀚。
秦瀚来寝室找他，也是十次有八次不在寝室，其余在的两次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听磁带，反正就是没空搭理自己。
第一次月考完了，他就堵在学校第一个考场的门口，高易诚从里面出来，他就扯着人的校服衬衣下摆，埋头说：“我有话跟你说。”
高易诚十分顺从地跟着那力道走了。
晾了一个多星期也差不多晾够了。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学校的人工湖处。
由于太阳还挺刺眼，并且因为考试的原因，这块地方几乎没什么人。
秦瀚的手指还抠在他衬衣下摆处，也不松手，也不说话，甚至不看他。
高易诚好脾气问：“考的怎么样了？”
秦瀚摇摇头：“不好。”
高易诚叹了口气：“第一次月考嘛，不急，好好努力，争取下次考好点，好不好？”
秦瀚没说话，太阳照在头发上上一片暖黄的光泽。
高易诚伸手摸了把他的头发：“头发长长了，明天去外面剪剪。”
秦瀚闷声闷气地“哦”了一声。
高易诚摊手：“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秦瀚自己在那踌躇了好一会儿，他松手看了看人工湖，看了看远处枝叶繁茂的树，看了看小径上偶尔经过的人，带着点几乎不可察觉地委屈抬了抬自己的胳膊：“我受伤了。”
高易诚瞟了瞟，应该是撞到哪里青紫了一片，他问：“疼不疼？”
秦瀚小声地说：“很难受。”
高易诚又看了看他的手，伤的也没有很重嘛。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小声道：“你还不理我。”
高易诚有些失笑，没有搭腔。
秦瀚看他，眼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像是有光在里面，他迟疑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理我，我更难受了。”
高易诚楞了楞，觉得这小鬼说话能把自己这颗心都给说化了，他张嘴准备道歉说自己错了，自己不该不理他，他受伤难受还不在他身边。
秦瀚倒像是看到他有些软化了的样子自己先开口了，一种义正言辞又气势汹汹的感觉：“你因为那个娘炮生我气，一个星期零三天都没理我。”然后他嘟囔着，“连吃饭都不找我一起吃了。”
高易诚沉默了许久，看了下阳光下平静的人工湖面，斟酌着用词，开始说道：“同性恋是一种正常的性取向，它是不以个人意志能够改变的，并不是作为个人的自己想要去选择做同性恋的，你为什么要对这种人产生这么大的偏见？”
秦瀚支支吾地说：“男人喜欢男人本来就很恶心嘛。”
高易诚觉得自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小学老师有没有教你要尊重人？人这个词的含义你到底懂不懂？”
“不管是什么人，男人、女人、老人、同性恋、异性恋、甚至无性恋、恋物癖，不管是哪一种，你都有尊重他的必要！”
他的语调有些扬高，让秦瀚有些吃惊，他看着高易诚，看的无比认真，许久之后，他木然着嗓音对他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又不是同性恋。”
“你这么激动的样子，搞得跟你也是同性恋一样。”
高易诚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很有道理，很是尖锐，很是沉重。
学校下课后广播站放起了一首歌。
怎么说呢，他们跟这首歌还真有不解之缘。
那个带着点天真又了然的女声唱着：“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吻，就给我一个吻。”
所以高易诚伸手捏住了秦瀚的下巴，下巴上有新冒出来的胡渣，有些刺手，他一个吻就轻轻地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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