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仓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路予扬。
路予扬开始看表，然后又一次试图向柜台小姐姐喊话——
“得之则生，弗得则死……”仓越连忙挤出两句，压制住开始等不及的路予扬。然而仓越同学只是个“二”板斧，背出两句后，又开始卡壳。
“你行不行啊。”路予扬呼出口气，放缓语气，做出和颜悦色的神情，“后面是讲，如果很不礼貌地呼喊着把食物递给别人，路边的乞丐也不会接受。有印象了吗？”
“嗯。”
“那继续背呀？”路予扬挑了挑眉。
“不会。”仓越捂脸。
路予扬深深地，深深地，再一次呼出一口气。他稍微正了正神色，将身体倾向仓越，低声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仓越点头。
“虽然我不打算干涉你的决定，我也知道高考并不是唯一成功的途径。”路予扬坐直身子，“但是由于我所在的环境，由于我的家庭，我还是坚信高考是会影响人的一生的重要转折点。”
絮絮叨叨的。仓越开始低头玩手指。
“我大概明白你的心情。”路予扬停顿了一下，无视掉仓越的小动作，“但是，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才对。你此刻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很可能是将来的你所无法负担的。”
“你并不是不能学好的，你在初中的时候成绩也一直很优秀……”
仓越打断：“有什么用。”
“对，初中的成果对现在一点用都没有。我们也都不想提初中。”路予扬苦笑了一下，“并且‘放弃’这个决定，做起来后是会短时间给人带来许多的快感。摆脱压力的快感，将失败当成理所当然的快感，不用背负挫折感的快感。”
“可是，你不能从中收获快乐。”路予扬眉心是皱着的，他说着大人们总说的话，带着令人耳朵起茧的腐朽气，却依旧点燃了人心中的不安与焦虑，“仓越，就算你放弃复习，不想好好面对高考，你也不能获得你想要获得的。”
仓越的手指颤了颤，没有抬头。
“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路予扬的声音很温柔，“我很担心你。”
到这个时候，他们点的饭，才姗姗来迟了。
-
回到家。仓越疲惫地走进单元楼，排在人身后等电梯。前面那人转过头来。也是面容憔悴的模样，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妆容有一点重，是隔壁的林阿姨。
“仓仓，今天饭有好好吃吗？”但是她弯了弯眼睛，还是打起精神，关切问道。
仓越乖乖点头。
“那就好啊。”林阿姨微笑着，目光在他背后的书包上打旋了一圈，“今天去上课了吗？怎么那么晚回来？”
“今天放假。”高考假。仓越话只说了一半，努力回阿姨一个相同的微笑。有点累的强撑着的笑容。
林阿姨表示明白：“你们快高考了对吧？要好好复习啊，考出一个好成绩来，你爸妈回家的时候知道了，肯定会为你高兴的。”
其实明天就高考了。也考不出好的成绩。这些想法一闪而过，仓越沉默地笑了笑。不可以和林阿姨说，因为别人没有义务承担你的忧愁，仓越很明白这一点。
电梯到了。林阿姨走进去前，轻轻拍了拍仓越的肩。羽毛一样微弱的鼓励，却激起心中一圈圈涟漪。仓越随之迈入电梯间。震动了一下，电梯开始上升。无意识地探出手，将指尖和镜子里的倒影对上。十指连心，悄悄地，自己与影子互相扶持，将弥漫开的一点难过压了下去。
抬起眼，和镜面上的自己对上了眼睛。仓越愣了愣。久违的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还未来得及细想，门呼啦一声打开。自己的楼层到了。
-
和林阿姨礼貌地告别后，仓越打开房门。室内静悄悄的，由于早上出门匆忙，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开，只有忘记关的白炽灯提供着照明。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入，但时候已晚，它的光泽，也是疲倦而微弱的了。
简直想要扑向沙发，闭上眼睛睡一觉。不过记得今早的虚惊一场，仓越强打精神，拿出手机设好了早起的闹钟。刚才吃完饭后，路予扬压着他强行复习了一会儿，说“就算你放弃了，为了你有点后路，还是希望你能多考点分数”。虽然像路予扬总是早到的习惯一样，很让人头疼，但是仓越不讨厌路予扬这一点。他明白人和人的疏远和距离，所以很感谢能这样“多管闲事”地关心他的路予扬。
所以，稍微再看一会儿书吧。这样想着，仓越进入洗手间，想洗一把脸清醒清醒。
打开灯后，拧开水龙头。他弯腰捧了把水，往脸上随意一泼后，就关上水。视野清晰了许多，他抖着手上的水珠，抬起头时，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仓越瞪大眼睛。
镜子中的影子，用他的脸，他的声音，嘲讽地笑着：“你是傻的吗。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
“今天明明是昨天的循环啊。”
喜欢距离高考，还剩1天请大家收藏：(m.zhuiyo.com)距离高考，还剩1天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