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阿真姑娘是布依族的巫师。”齐临之前提过一嘴，这么一讲，余容也想起来了，齐临顿了顿，说，“其实先前我们刚刚见到她，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小孩子捣乱，我对布依族不太了解，也就知道和壮族萨满教是同源宗教，比较信奉灵魂之类的。但后来她的确表现出了一丝奇异，最开始的时候，她死活要跟着我们，但也不发一言，一直到后来第二天，她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声音到举动都像一个男人，看上去活像……”
“多重人格。”插话的是燕绮怀，他已经回来了，手上的盒子空了大半，燕绮怀把一颗剩下的葡萄喂到余容嘴里，“对吗？”
齐临点了点头：“没错。我知道很多落后地区，患有多重人格的人都会被拉去当神婆，本来想找个由头把阿真姑娘送回去，没想到那天她接连说中了三件我家的私事。说来惭愧，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我家的对头派来捣乱的，因此才一直扣着，一直到她见到文象道长和两位挨个说了她那玄之又玄的判词，那天阿真姑娘和余先生又被孔雀镯附了身，我才知道可能是我误会了。”
齐临这番话，让余容几日来对阿真的疑虑烟消云散，他把嘴里的葡萄咽了下去，皮和籽吐进了燕绮怀的掌心里：“我说阿真怎么时常表现得不像同一个人，原来是这样。”
聊完阿真，齐临就去核对地图了，余容也没有和齐临再说上什么话，一直到天色渐晚，落日余晖将天上云彩都染成一片赤红时，几个人才重新聚在了篝火旁边吃晚饭。
老太太烧了味道单薄的汤饭，肉量充足，主食却很少，里面还煮了一堆果子，味道很是诡异，余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汤汤水水的一份根本吃不饱，燕绮怀趁别人不注意，就把自己的大半份全都扒拉进余容的碗里。
苏子石看上去似乎有洁癖，根本就连碗筷都没动，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啃压缩食品。文象兴致最好，一边喝汤，一边诗兴大发，嚷着：“汤饭好吃不好做，吃完汤水吃果果，有米有肉有汤喝，日子过得真快活。”
余容直冲他翻白眼，说：“你这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水平就别吟诗了。”
文象哈哈大笑，说：“小屁孩懂什么，这叫生活。”
余容刚刚想反驳，燕绮怀笑了一下，对文象说：“你有没有觉得汤越喝越淡？”
文象说：“哎，对啊。汤不该越喝越浓吗，怎么越喝味儿越淡？”
燕绮怀指了指他头顶的树杈，说：“上面在滴水呢，全掉你碗里了。不过也好，这叫生活。”
连余容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文象连连咳嗽了两声，抬头去望，忽然一眯眼睛，说：“我怎么看见刚刚有东西跑了过去？”
余容和燕绮怀闻言敛笑，也往树顶看过去，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往阿真旁边坐了坐，将她护在中间，文象不明所以，也跟着挨过来凑热闹，三个人护法似的围着小姑娘，半晌也不见有什么风吹草动。
倒是老太太慢吞吞地走过来了，说：“伢子们，今晚你们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衣服全都脱光，赤身裸体，都睡在一起。”
赤身裸体？他们几个大男人还好说，可阿真还是个小姑娘，余容眉头一皱，说：“不行。”
老太太本来说完就要走，听到余容说话又站住了脚，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哼了一声：“伢子不要和我老人家犟，你是外来的，懂什么？如果触怒了山神，准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余容还想说什么，燕绮怀就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做了个“让她走”的口型，余容才气愤地抿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又坐下了。
老太太见余容没再说话，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慢吞吞地走远了，眼见着她的身影消失，文象才开口，他一贯嬉皮笑脸，现在却也面露反感：“他们这村里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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