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绮怀站在楼梯的下方仰视他，看了一会儿，一天不怎么见笑容的脸上终于重新挂上了一个弧度合适的笑容，他从楼梯下走上来，停在比余容低的一阶台阶上，说：“我去了一趟花市，这里的花市有很多花，小道长看看，有你喜欢的吗？”
沉甸甸的花束被燕绮怀塞到了他的怀里，余容没有说话，看着燕绮怀澄澈却无神的眼睛，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那些问题层层叠叠地卡在他的喉口，让他一个都吐不出来。
“那天文象突然闯进来，我有话没能和小道长说完。”燕绮怀说，“如果人生之短，不过起心动念的一刻，那么哪怕你只有一年可活，剩下所有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的每一刻，我都想陪在你身边。”
“我不懂感情，也不敢妄议，我只是觉得小道长很特别，我想如果能在小道长的衣角上沾一沾，我也会变得很特别吧。”
余容的手狠狠抖了一下，他把手里的花扔在了燕绮怀的脸上，骂道：“你就是个大骗子。”
骂完，他又伸开手，把塞得满蓬蓬的花束连同燕绮怀的大头一把抱进了怀里，他分不清燕绮怀说的话是真话还是谎话，也不知道燕绮怀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他，又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最起码在这一个瞬间，他不想问。
一直到上飞机的时候，余容还抱着那束被他压扁了的花，这一次飞机没有遇上颠簸，余容坐在舷窗旁，燕绮怀在他右手边，另一边则是齐临、阿真和文象，齐解没有亲身上阵，只是给他们留了一份翔实的资料，余容没什么想法，他不来正好，那么个病秧子，来了也是添乱。
窗外的云朵一团一团地飘过去，余容忽然问：“你真的和他一起去过？”
“至少我记忆里没有。”燕绮怀回答，“我看过那份资料，完全没有印象。齐解这个人，我也没有印象。”
也不知道仿真人会不会失忆？余容在心里漫无目的地想，又说：“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从昨天到今天，燕绮怀给他成功地展示了一番变脸，他不知道昨天为什么燕绮怀突然变得很不愿意和他说话，大约是有心事，但今天燕绮怀成功地把脸又翻了回来，让余容之前的想法也被推翻了。
起码不是因为他是仿真人或者不是仿真人生气的。
“他表现得和我很熟。”燕绮怀转过头来，笑了笑，“可我只和你一个人熟。他试图和我交流很多次，但是无论聊的话题是愉快还是不愉快，他的心率、脉搏，都毫无变化，我觉得他很不像一个人。”
余容很清楚地知道，齐解切切实实是一个人类。但如果像燕绮怀所说，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齐解已经参透生死，心情平和，实在是没什么可在乎的，要么就是他城府很深，种种可能性都在他把握之中，说起谎来也已经毫无愧疚之意，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他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稍微抿了抿嘴唇，接上了相对来说无关紧要的话题，使小性子道：“我们熟吗？”
燕绮怀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脸，余容被他盯得不太自在，正要把他的脑袋推走，燕绮怀的手指就在他的心口上点了两下，说：“你不像他，心是会乱跳的。”
余容往后躲了一下，被燕绮怀点破了心情，他把头转开，拼命想放缓呼吸，好不容易略微降下去一点心率，就听见燕绮怀在他身后轻轻地笑了一声，结果就是他的心跳得更乱了。
飞机穿过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云层，三个小时一晃过去，航站楼翘曲的屋顶终于在舷窗外现出了轮廓。
喜欢长生酒请大家收藏：(m.zhuiyo.com)长生酒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