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佳先是推开了另一间卧室的门，亲昵地叫道：“阿杰？余先生？小燕兄弟……”
当然，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于是有点失望地，慢吞吞地往厨房的门口走来。
余容慢慢地反手，在窜出来的火焰上燎着了自己的外套，热浪从手掌里提着的衣服上掀了起来，在田佳进门的一瞬间，余容将腾起火焰的外套掷了出去，砸在了田佳的脸上。
田佳尖叫了一声，火焰迅速地在田佳身上燃了起来，火焰一边燃烧，一边被田佳身上溢出来的汁水激得“滋滋”作响，余容和燕绮怀交换了一个眼神，燕绮怀伸手捂住了阿杰的眼睛，抱着他跟在余容身后向外跑去。
余容和燕绮怀经过烧成一片的田佳，燕绮怀略微侧过了头，眼神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眼。
先是衣服被烧着了，然后是田佳的身体，她的身体被烧出了植物的油绿，一边燃烧，一边还在滋滋冒水，火焰一边依托着植物燃得更高，一边又被她身上冒出来的汁水浇灭。
她非常痛苦，在尘土里打着滚，被烧黑了的部位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无限制地生长出来，变得有点像被雷劈焦的树木。
在余容没有注意的角度，燕绮怀的瞳孔骤然缩小了一圈，像重新调整了焦距一般。燕绮怀的眼睛里，焦距像是被突然拉近了一样，田佳被烧焦的部分变得无比清晰，清晰到能看清上面蜷曲成灰烬的每一根汗毛。
燕绮怀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留下了这个画面，然后才抱着阿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
余容没有注意燕绮怀的异状，和他一起跑出去了几十米，才在路中央停了下来。
阿杰被燕绮怀捂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燕绮怀的臂弯里，发觉他们两个人都停了之后，阿杰才问：“刚刚那是我妈妈吗？”
余容被这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燕绮怀的手指并得很拢，阿杰肯定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外面那么大动静，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察觉？他是个孩子，又不是块木头。
但真要解释，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阿杰说。
倒是燕绮怀把手放了下来，阿杰没有穿鞋，身上还套着有点小的睡衣，他看了燕绮怀一眼，问：“是吗？”
燕绮怀点了点头，诚实地说：“是。”
甚至连点伪饰的意思都没有。
阿杰看了燕绮怀一眼，他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成分复杂的肃穆，半晌，他说：“放我下来吧。”
余容看了一眼阿杰光裸的小脚，又看了看凹凸不平，满是石子灰尘的地面，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但想燕绮怀为人温和，不需要自己多嘴，也就没有说话。
谁料燕绮怀居然什么也没说，把阿杰放在了地上。
阿杰落在了地上，看了燕绮怀一眼，又看了看余容，他的表情很怪，带着点不太明白的茫然，可是眼神里却是一片通透。
阿杰转过身去，朝云头路99号踉跄地走去。
余容“哎”了一声，想把阿杰抓回来，却被燕绮怀握住了胳膊。
他不解地看了一眼燕绮怀，后者松开了他的手臂，但却伸手过来，环住了他的肩膀，动作很像寻常的兄弟互相勾肩搭背，但他却暗暗地下手捏了捏余容的肩骨，余容霎时有点不自在，只是实在不是害羞的时间，只能皱眉：“你干什么？”
“我们跟着阿杰去看看。”燕绮怀说，“他才是家里的小主人。他想看一看。”
余容想反驳，但看着阿杰光着脚小步地往前走，看上去随时要摔倒，他那么害怕田佳，脚步却那么坚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垂下了头，没办法地叹了口气，跟着阿杰的背影，往那间亮着灯光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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