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雾特别大,雾里面有雪。雪从雾里面跳出来的时候,像一只只小兔子,兔子警察跑满了城市,森林也戒严了。
市里面最近出了点麻烦,夜里总不太平,家家户户都出人,组成联合队自觉出去巡逻了。
这个春节过得太不热闹了。尚不谈烟火,连人气都少了很多。
“嚓嚓。”
“唔~”
冷硬的塑料袋被撕开,里面的饺子被冻得一个个缩头缩脑,张思竞皱着眉,拿银勺子敲了两下,想把它们敲下来。但敲不动,它们像是冻坏了,咬牙切齿掉着冰渣,坚决不肯离开大家庭。
他皱着眉,越来越不想吃饭了。
撒手,把它们丢在料理台上,侧身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想到了什么,手指使劲,把厨房经年不移的窗子推开了。
“呼~”
一瞬间,几乎看到雪花飞进来了。
低头看着外面冷冷清清的街,白雾弥漫里,看不见夜空,唯见许多轮柔幻的冷月。
“反正也没人,开着灯干什么呢。”他在内心里诽谤着,却又长久地凝望着它们。
“你们在等什么呢?”
一个寂寞又缠绵的问题,往往有无数种可能。
这个世界上,谁在等待谁呢?
夜市在等待人群,节日在等待烟火,严寒在等待暖流,黑暗在等待光明。万事万物都在静默无言里等待着生长着,一切的一切,我愿意把生长归结于死亡的一种,也把消泯当作存在的一种。
路灯没有回答,只是疲惫的眼睛看久了迷茫的光,终于有点累。
再次伸手戳饺子,它们还是那么硬,乌黑的眉一扬,眼珠子一转,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不吃了!”
给爸妈打了电话,报了平安,让他们别出门,注意保暖。在客厅绕了一圈,所有的绿叶子植物都生长得好,没有需要打理的地方。最后还是回到厨房,再次面对着这摊饺子。
面无表情,打开火,煮沸水,直接黏着倒进去。
这样的饺子,张思竞吃过很多次,无一例外,都很难吃。
它们被撕扯得零落,水飘满了馅料,此情此景,八个大字:尸横遍野,饿殍遍地。
他毫无做饭的天赋和热情,挑嘴倒是真的,不过自己做的,难吃也会吃点的。
粗糙的对待并没有使饺子伤透了心,开水毕竟还是开水,它们还是要被煮熟了。
“我讨厌吃这样的东西,”他自言自语着,蹲下去找一个好看的碗来盛这团糨糊。
厨房正对着玄关,呼呼的风吹着,门被打开了。
“又煮泡面?”
张思竞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就像猫一样猛然回头,剔透晶莹的眸子望着那扇门。
是那个人。脱下黑色的羽绒服,他取下白色的口罩,笑着往这边走过来。
张思竞还蹲在地上,他踮脚,看着锅里惨败的食物。
“怎么像诺曼底登陆失败了?”
他笑那些饺子,也笑他。
张思竞手刚刚伸出来,就被握住了,苏子川把他拉起来,风吹着,他把他撑在身下挡风。
“怎么打开窗子了?”
“你怎么来了?”
“跑过来的。”他的鼻尖有点红,发梢有点湿,显得他也眉眼盈盈的。
“你们没在这边啊。”
“巡夜完了,我从那边跑过来的。”
“没人拦你?”
城市戒严可不是开玩笑,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可不会和小毛头讲嘴皮子。
“我说了,我跑过来的,在他们宵禁之前。”苏子川回头,去把窗子拉上了。
拿大勺子搅了两下,他笑:“这能吃?”
他抽了下鼻子,自己逞强:“我会吃的。”
“这东西能吃,不过好吃吗?”
苏子川拿筷子夹了点肉尝了尝,味道寡淡,又喂了他一点,张思竞顺从地吃了。
“不吃了。”他收了筷子,把锅盖上。张思竞一直仰头,望着他,眼神淡淡的有点痴迷。苏子川关了火,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和干面包,装饰很精致,问他:“我去之前专门给你买的,吃吗?”
伸出手小心接了东西,大毛呢衣袖下显得手指细小苍白,苏子川觉得这双手很像兔子爪子,低头去亲了亲。
一个吻,突然触动了花花世界里某些玻璃般纯粹的事情。
“你……”
“怎么了?”他的话语很轻,带着亲昵的鼻音,似乎在宠溺。
“我一直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现在,也许在等待你。”
张思竞突然有点急,觉得这句话非说不可,不说,下一秒就晚了。
他拉住苏子川的手腕,有点急,甚至把自己往他怀里使劲塞了塞。
玻璃心作祟,他甚至有点想哭。
原来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在等你。你会关心我的小裂缝,听我说我对生活里所有不满意的地方,然后再和我一起修复它。
“我知道。”他的回答却很轻巧。
手上动作加快,用一只手就把厨房麻利收拾了。把人揽在怀里走出去,张思竞吃着苹果,又表达了爱意,心满意足,什么都不欠缺了似的。
发现橱柜门没关上,苏子川又认命,自己回去关上它。
站在黑暗里,看着窄门外那个光鲜亮丽的身影,苏子川眯起眼,突然觉得他像是一片纯白羽毛,而自己是一只将要出口衔住他的黑色蝙蝠。
那种猎夺感突然涌上身心,血冲得他轻轻哼了一声。
张思竞依然无意识地背对着他吃苹果,咬得咔咔响,脖子一片雪白。
“不得不说,你的厨房技能点不会真的在点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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