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竞回来，带了很多东西回来，沿海的特产，地方的工艺品。宁瑾宓带他去大商场买衣服，把南骏的卡刷爆了。南骏为她花钱，什么都乐呵呵的。下午吃了个饯别宴，南骏乘飞机走了，宁瑾宓拖着个大箱子，哼着歌和张思竞一摇一晃地坐着大巴车回去。张思竞酒还没醒完全，脑袋疼，她就抱着揉了一路。
宁瑾宓先回家收拾，张思竞去了医院看父母，他们都挺好的，面目红润，房间挺干净。他们说苏子川一有空就跑过来看他们，陪他们说话聊天，极力夸赞他是个好孩子。夸得张思竞耳朵都红了，左右看，找不到话说。
张思竞一回来就很忙，还是宁瑾宓去帮父母办的退院手续。后来他去刷卡结账，那医生又来了，靠在墙边啃着烤红薯。张思竞看着他，他也看着张思竞，两个人对望了半天都不说话。因为张思竞想让他先说话，他也想让张思竞先说话。
“我倒说你可以收了你那个学生。”医生率先绷不住了，他撕开红薯，香甜的味道传来，在冬日里显得很暖：“那跑得可真叫一个勤，你这学生都不学习的啊？护士都说那小子长得好看，乖死了，嘴又甜，说话五迷三道的，哄得她们心花怒放的。”
“收他做什么？弟子？”张思竞白了他一眼，觉得他不切实际。
“……”医生陷入沉默，是哦，好是好，收来干啥呢？
“当……当儿子用？”
“人家爹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你就给收了当儿子？”张思竞觉得他思想不靠谱：“得了吧，他就是我学生。他对我好，我对他好，就这么简单。老想些其他的做什么呢？医生。”
“我也想要一个这么的学生。”医生苦唧唧，张思竞觉得他烦，又觉得好笑，手去拿他胸前的牌子看。金末如，这名字好记，末如，有点像“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未若”。
“我有个妹妹，就叫未若。”医生看出了他的想法，把牌子收回胸口：“她生病死了，所以我学的医。末字不好念，你叫我金如好了。”
“金如医生。”张思竞这么叫了一句，金如嘻嘻地笑起来，把红薯递到他面前，张思竞礼貌地拒绝了：“你都吃成那样了，你自己吃，好吗？”
张思竞走了，又转回来看着他：“你说他每天来，是么时候来的？”
苏子川这小子，他不在几天，又开始逃课翘班了，他得好好收整他一顿。
“人家都说了请假出来的，说他家里人生病了，班主任准的假！”金如在后面大声说。
张思竞决定去管一下韩野了。
回到学校，宁瑾宓在门口等着他，这刚买了好多新衣服，她的妆容不免又精致起来。张思竞看了两眼，没怎么说。宁瑾宓看没被骂，低头偷着乐，跟着他就进去了。
到了办公室，还没去叫韩野，苏子川就摸过来了。苏子川下课正百无聊赖翻白眼时，听见窗外一阵惊呼，还有人大声叫彭澍。他就知道是宁瑾宓回来了。他站起来，聪明地直接去了办公室。阴暗里看见张思竞一个人从楼梯口走过来掏钥匙开门，门刚扭开，身后就出现个人抱着他推进了办公室。
知道是苏子川，张思竞也没一脚像踹谭正飞一样踹上去，反而顺从地被他搂着乖乖进去了。张思竞身上还带着点冷意，一遇到苏子川，浑身就被他融化了。
“张主任，我好想你啊。”
苏子川又开始说这些骚话。
“我是死了很久又复活了吗？”
张思竞就不知道一个人很想另一人那到底是有多想，看苏子川每次的热乎劲儿，好像那种想念会让人变得快乐还是怎么的。苏子川反正就是笑着说完了想念，然后过来抱他，黏他，像犬类一样，不停地往他身上蹭，留下自己的气味，弄得他也一身毛似的。
苏子川在后面抱着他不撒手，张思竞等着他撒手，等着等着，过了好久还没撒手。张思竞想：我看你到底要抱到多久。但好像只要他不挣扎，苏子川就没有放手的意思。
抱到身上实在是太热了，张思竞扭了两下说热，苏子川才开放手。张思竞转回来，想问他为什么抱那么久，又停住了。这个问题不成立，因为他也没反抗，他可不想被苏子川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抱？”这问题能问得他头都大了都想不出回答来。张思竞脱了外套，去窗边把窗子推开透透气。外面大雪纷纷，窗框外堆了一层雪，很难推开。好不容易推开来，雪风扑面，风吹得张思竞捂住脸，苏子川展开手给他挡着风。张思竞眯着眼睛看，风停了，有些雪吹到桌子上来，吹到这个房间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去。老谢曾经充满书卷气地形容这里是梅窗柳梦，小院书桌的地方。窗外长着柳树和梅花，如今，红梅开了，灼灼红颜，如血绽放，倒真有点像个文人墨客爱做的梦。这昏暗的房里，最适合燃个小炉子，煮点茶，在淡光的灯里，读读书画个画，做这些最是清闲无忧的事儿了。
苏子川拿手掸走他肩上的雪花，呼出的气好像也能凝成雪花：“张主任，你去哪儿了？”
“出差啊。”
“你去哪儿了呀？”
“南边。”
张思竞言简意赅，把窗扇推开半掩着，浑浊祖母绿的窗玻璃映着纯粹白雪，很有古旧年代的韵感。这里还留了些当时没带回去的衣服，张思竞去把它们捡起来，弯腰捡笔时，苏子川握着他的手腕，把张思竞握起来了。张思竞直起腰，垂着的眸子扑闪着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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