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川面色红润，只是眼角有点干涩：“好的，我一定好好治病。”
张思竞轻踹了卖乖的他一脚，保安大叔关上门：“早点回来！”
张思竞抬起脸，风吹得他脸边的兔毛刮在脸上进了嘴里，他低头吐毛，苏子川又帮他把那些毛夹进帽子里去。他问：“去哪儿？”
“跟着我就好。”
张思竞一路都在猜苏子川到底要去哪儿，什么也猜不出来。他们绕过学校到了后山，爬上了山，又下山，后面是一片冻着冰的稻田和森林。小路没人走，很滑，小小的房子错落别致地散落在山岭间，冒着暖暖的炊烟。苏子川伸手向后面抓住他的手，张思竞没来过这儿，看啥都很新奇。
“这个山就是学校那边看到的山吗？”
“是啊。”苏子川回答他，专心看着下面的路：“抓紧我，张主任，别摔着了。”
“来这些地方干嘛。”张思竞又娇气地抱怨起来。
“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森林里全是冰，苏子川找了根棍子，打碎叶子上的那些冰叶，冰渣洒了他一身，滑进脖子里。张思竞看他浑身冰屑，皱眉，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走过来，把他帽子给戴上了，不让冰再掉进去，苏子川低头看着他，眼睛里甜得像煮着冰糖：“张主任，谢谢你。”
“要做什么快做。”
张思竞觉得这里很冷，环顾四周，天色慢慢暗下来了，山那边，暮色已经与森林融为一体。
苏子川终于扫出了一条路来，他扔了棍子，又去捡起来，立在路边。
“走吧，张主任。”
张思竞也没问里面是什么，就埋头钻进去了，苏子川护着他脑袋，跟上去了。
穿越满地的冰和冻上的枝节，昏暗里突然出现了什么，白得煞人眼。
是一个冰湖。
和这个季节里所有的水一样，它被被冻住了，山崖下的那些黑口里也垂着冰棱。这里洁白一片，雪光反射着明亮的辉光，湖中心和四周泛着一些蓝色。张思竞转了一圈，四周的树木立着，失了青春的繁茂，姿态冷肃无情，那些低小的灌木，扭曲狰狞，更显得很绝望。但正中间，却是这样一个漂亮的白色的湖。他试着踩了踩，冰面很结实，又低**来，摸了摸冰，很硬，黏住了他的手指。
他回头，仰望苏子川，帽子落下去：“怎么了？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你们以前逃课就来这儿？”
“我们还偷过鸡在这里烤，去村子里偷过桃子和枇杷。”
张思竞丢了个白眼给他。
“我朋友说，这里很好看，要带人过来看，我想，也是这样。”
“冬天来干什么啊。”
张思竞想，该夏天来的。
“我怕以后没有时间了。”
苏子川凝视着他，深深的目光里一切都很明显，“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如果你来了，你一定会喜欢这里，你喜欢这里，你就会喜欢上我吧？
老谢的离校，一瞬间让苏子川意识到一个道理，那就是很多事都会来不及的，一定要快点做。要在一切消失之前，抓住喜欢人的手，要在绝对的分离之前，好好地珍惜。
张思竞知道他的意思，看了一会儿，回头来：“这儿很漂亮，很好。”
“你喜欢吗？”
“你们谢老师也应该来看看。”
“你喜欢吗？”苏子川又问了一遍。
张思竞转过头来：“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我只想知道，你喜欢这里吗？”
张思竞想了一会儿：“喜欢。”
“喜欢就好。”苏子川拉着他的手，看看头顶黑下来的天空：“走吧。”
“你是想和我分享你的世界吗？”张思竞忽然这样问他，苏子川也想了会儿。昏糊的夜色里呼出的白雾很明显，“我不想留遗憾。”
如果我还能爱你，还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会给你我的全部，我不会有所保留，我会将我的心伴随我所有热的血，一腔执着全都给你。因为在这个时空，你曾是我的全部。在此刻，我连我自己的心都不再保有了，你占据了所有目光所及处和心脏呼吸的间隙。
张思竞却皱眉，显然没有他的这种浪漫心情。
“苏子川，你需要想一想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来学校，不是为了做这些事的。”
“可是你让这些事变得有意义啊。”
“什么意思。”
“我以前，从来就没有目标，可，张主任你来了。你知道吗，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的头发。”苏子川伸出手，手在冬天的雪景里，映衬出它的骨骼和脉络，是少年的手。“我就想摸摸它，我特别……特别想。”
张思竞猛地低下头：“那你摸。”
苏子川倒不敢再摸了，张思竞抬起脸，很正经：“摸了，你就给我安分下来，找一个新的目标。你要知道，你的未来大好前程，不是拿来想这些莫名其事的事浪费的。”
“你生气了？”
“我觉得距离是个好东西。”他说：“我知道你在学校里的事，你老是卿卿我我的，和女孩子玩、收女生情书这些事。宁老师给我说过你对谁谁谁有什么想法，你多少岁？十六岁，是吧，你应该做点更应该做的，不是鬼混。”
“张主任，你知道我喜欢谁吗？”
“我不在乎她是谁。”
“你怎么知道宁老师说的是真的呢？”
“难道我不了解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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