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竞起身把窗帘拉关上了。
老谢来交材料，和张思竞聊天，张思竞问：“决定了？”
老谢点点头，张思竞也没啥说的，尊重他的决定，老谢看见他窗帘拉起来，笑。
“那张主任以后有什么打算？还会呆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张思竞摇头。
“当老师的确屈才了。”老谢又开始慢悠悠地恭维他，张思竞不喜欢听这些，他摇头，看着他：“怎么会呢？谢老师你对我说过，当老师很有意义的。”
“我那些都是哄自己的话啦。”谢沉舟低头笑起来，四五十岁的大男人，笑起来很含蓄。
“我信了。”张思竞这样说，老谢抬起头，眼睛明亮，眨着眼看他。
“我相信谢老师说的，我们可以创造一个未来，不是大的事业，但可以做到改变。”
“张主任相信这些改变是有效的吗？”
“如果不相信，就不配得到吧。”
张思竞摩挲着白色的纸页，桌面上宁瑾宓送来的紫色洋桔梗假花垂着头，很娴静。
“不说这些了，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先做好当下吧。”
老谢点头告辞了，开门时，又回头。张思竞坐在桌子后面，抬头看他，皱眉。
“苏子川好像很喜欢您。”
老谢的笑好像有点坏，张思竞脑袋热，耳尖发红，不知道怎么回话。
“那就随他吧。”
有什么办法呢，那就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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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的时候，市里面有个嘉奖会。苏子川上学期考那么好，张思竞要带他去领奖。苏子川看上去不显山露水，但是到了场合还是行为得体落落大方，当然了他不会说这些专业级的演讲技能全是厚脸皮黏着张思竞黏出来的。他在台上感谢党和人民，旁边的重点中学校长伸过腰来笑着和张思竞说：“张主任，你这学生不错啊。”
“又不是去选美。”张思竞被夸，还是很高兴，却还是装作不在乎。眼神微微闪烁着，瞟了苏子川一眼。苏子川发言完了，下面响起掌声，他走下来，白色校服上灰色的领口别着校章。他低头整理着什么，有老师和他说话，他笑起来，笑容很有感染力。
张思竞收回视线，苏子川走了过来，旁边的校长对他投了个赞许的眼神。
“他说什么？”
那老师是青云的，苏子川满不在意，说：“他问我高中想去哪个学校啊？”
张思竞勾着眼睛看他：“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想离开张主任。”
“油嘴滑舌。”张思竞扭回头，苏子川笑嘻嘻坐回去了，他坐在他身后，看着张思竞的后脑勺。今天太阳很好，晒得他的头发像水底的海草那样，柔软地被风吹着摇摆。
张思竞身边的校长回头，给了苏子川一颗糖果，笑着让他吃，说这糖好吃。这校长也很青睐苏子川，今天苏子川算是出了风头了。
回去的时候看见路边文具店摊口摆着卖贺卡，苏子川蹲下去，选了一堆白色贺卡。他又开始乱花钱了，张思竞问他干什么，苏子川说：“给你写贺卡啊。”
张思竞又白了他一眼，苏子川说：“张主任你别翻白眼了，再翻眼睛不好看了。”
苏子川去买了一束白玫瑰，每一枝都细心剪了刺，用红色胶带缠在贺卡上，下午上课之前放在了每位教过他的老师桌子上。他选了最好看的一枝给张思竞，亲了一口才放上去。一丝不苟做到最后，才发现少了一枝花，宁老师的贺卡上什么也没有。
他左看右看，发现真没有了，他明明计算好了的，很郁闷。不过一想到是宁老师，也不怎么计较了，大大咧咧地就把光贺卡放在她桌子上。
然后宁老师就气哭了。
宁老师下午来，发现办公室里好多人都有花，学校里的老师或多或少都教过苏子川，连代过一节课的老师都有，她一想，那我也应该有。然后高兴地跑过去看，只有孤零零一张白色贺卡，贺卡上的花纹也只有草，没有花。宁瑾宓好委屈，就哭了。
老师们都过来安慰她，把花都递给她。宁老师越看花越多，那么多花，他都不给自己留一朵，于是更委屈了，情绪一落千丈，哭得呛了气。
张思竞赶过来圆场，看见宁瑾宓蹲在椅子上，抱着膝盖，他一头雾水：“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老师们大致把情况说了，张思竞觉得很尴尬，他也知道宁瑾宓的小性子，于是让人把苏子川叫过来了。苏子川笑呵呵地来，满办公室的老师瞪着他，他一下就笑不起来了。
“怎……怎么了？张主任？”他一看人群都围着宁瑾宓，张思竞头疼，摇着手：“你看你把宁老师气得那样，你自己去哄吧。”
苏子川窜进来，走到宁瑾宓面前来，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宁瑾宓躲了一下，不让他碰，苏子川问：“宁老师，你怎么了？”
周围人都没说话，宁瑾宓声音低低的，哭唧唧的：“你不给我花。”
“这么小事啊？”苏子川一下笑了：“哭什么呀？”
“我哭什么？”宁瑾宓一下抬头，眼睛都肿了：“可你没有给我？你说是小事，你没有给我！”
苏子川被女生的生气吓了一跳，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宁瑾宓低下目光，抽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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