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沉,很轻。”江月明眼底模糊了,像是有一层雾,“冷不冷?我开车带你去医院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撑得住么?”
“我不冷,能撑得住的,”纪云开抬头看她,完美的下颌线,嘴巴,鼻子,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完美,“姐姐。”
江月明想起她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十岁的纪云开,小姑娘的脸像刚煮熟剥了壳的鸡蛋,不敢和她直视,眼睛却直勾勾地表现出期盼。
妈妈说:“你是姐姐,要学着心疼妹妹,照顾妹妹了。”
她不置可否,共感和共情本来就是件难事,连情侣之间都很难做到,那么丁点小孩怎么会让她产生心疼的情绪?
低头看见怀里烧得像个红苹果,只是咬着唇一言不发的纪云开,她倔强的模样突然和十二年前重叠。
江月明好像有点明白什么是心疼了。
她把人抱到副驾驶,绕回驾驶座,牢牢系好两个人的安全带。
车冻了几周,江月明发动了十分钟才敢开,路上都是积雪,更有的白天已经化掉,晚上又结成冰。
加上有小段斜坡,在这种路段开车并不是明智之举。
路程走了一半,江月明忽然感觉她衣袖被轻轻拽了下,转头,对上一双迷乱的眸子。
纪云开看着她:“我……感觉好热。”
江月明停下车,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似乎比刚才更烫了。她原本给纪云开裹了两层被子,给她轻轻掀开一层。
“别走。”纪云开感受到额头唯一的冷源离开,不顾一切地伸手探寻。
汽车内开着暖风,江月明被吹得有些闷,尤其是自己的手被纪云开摸到,然后一只浸着汗的小手张开,然后十指相扣下去。
江月明懂她的意思,把另一个手掌贴到她额头上。四周只剩下车前灯的光,昏黄地让人不理智。
她低头:“我出去透口气,过会你吃的布洛芬起作用就好一点了,先忍忍?”
女孩子柔软的手指触感很好,江月明受不得这种莫名的旖旎,她努力忽视这份触碰,轻轻想挣开。
纪云开知道她想走,也知道她并不是不回来的那个走,但是她就是想抗拒,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充满了抗拒。
“我不,不。”她委屈得要哭,“你再走我就不会原谅你了。”
江月明嗓子突然涩得很,太久没哄过小孩,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该认真回答,还是当做玩笑?
纪云开看她不动了,忽然又放开江月明的手:“算了,没关系,你要想出去你就先去。”
太烦人,会让人讨厌的……
江月明抽回手,解开安全带。
她不知道,她出去的动作越继续,纪云开痴痴地望她,心就越凉一寸。
夜间山上冷,她不敢久待,怕回车上带进太多寒气。
前面的路比来时好走,只剩下平地,路边有一撮没化掉的雪,被突出来的山壁遮挡,洁白地堆叠在那里。
江月明瞥见,忽然有个想法,然后紧接着做了件很幼稚的事情。
一件她以前认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做的事。
她把手浸在冰雪里,十几秒,等到手上热气散净,她甩掉水,打开车门钻进去。
然后把手掌贴在小孩儿的额头上。
物理降温。
纪云开睁大了眼睛,小心地握住江月明的手,凉的,冰得像是小时候刚得知她离开自己那天的心。
这是做什么……
“好些么?”
江月明看着她,她如同蝴蝶振翅搬的长睫和三两下就滚落的泪珠:“你,你手冷吗?”
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她,哪怕是怜悯的都没有。
他们只看得到她的倔和坚强。
“不冷。我陪着你,别怕。”江月明温柔地用指腹抹掉她的泪,随即移向她通红的腮,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要往她鲜艳欲滴的红唇上按,“睡一觉,醒来就到医院了。”
江月明及时收回手,重新握上方向盘,发动车子。
她不敢直视自己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纪云开真的半昏半睡过去,等她被叫醒,发现已经到医院了。
江月明交好钱,扶着她往发热门诊走,她睡得腿软脚软,几乎是整个人趴在江月明怀里。
医生说先做血常规检查,此刻将近九点半,医院没多少人,静悄悄地。
纪云开习惯了寂寞却又害怕寂寞,非要江月明和她说话。
“你在意大利过得怎么样?”
“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江月明低头看她,又转移视线给她引路,“等会要抽血,怕不怕?我记得小时候阿姨说过,你最怕这个。”
后来她一个人漂泊在万般风情的意大利,连自己小时候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但唯独记得关于纪云开的很多细节。
纪云开:“……”
话音刚落,窗口处唯一的病人,一个三四岁的女孩被长辈抱在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
那哭声撼天动地,撕心裂肺,哭得对人间不再有任何眷恋,也听得纪云开蹙起眉头。
她像待宰羔羊一样坐在转椅上,脱掉外套把手臂露出来,恍惚着还听见江月明在耳边问:“真怕了?明天我给你买糖吃,想要哪种糖?”
耳边环绕的都是她的声音,纪云开平静下来,想起小时候吃的蜜饯,各式的,什么颜色都有。
像抽奖似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甜甜腻腻,却总忍不住要尝。
“那就果……嘶……!”
疼就那一阵,被江月明都转移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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