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忆携着尚在犯痴呆的周五阵同叶许二人告别,他未曾开口时,一派仙风道骨煞是唬人,而一旁周五阵却依旧眼神混沌,二人瞧着着实不似一路人。
无忆寻了处雪地,抬手似欲隔空在雪地上写些什么。然而顿了顿,却是又收回手。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许时环,又皱着眉看了眼叶行素,眉头是愈皱愈厉害。
许时环笑道:“别担心。”
无忆叹口气,从袖口取出一瓷瓶交付于许时环。许时环看去,那瓶虽是瓷制,却是隐约透明,可以从中看到一星所盛之物,那是半瓶白雪,那白雪却是没有压实,轻轻一晃,便似雪花纷飞。
许时环见无忆不欲做甚解释,只得神识探去,原是这雪中含了一处阵法,堪堪一探就能窥得其玄妙之处,阵中阵,迷中迷,多种阵法层层套叠,是比他之前斩杀万象老祖所用精妙万倍,若能学得,布阵之法定会上升一重。
许时环抱拳一拜,真心谢过,自此暂别。
半月有余,许时环同叶行素踏入岭南地界。此时正值倒春寒冷雨连绵之际,整个山岭自半腰处便笼在浓郁雾气中。
许时环倒是早已换了身单衣,叶行素却依旧裹着冬衣披着斗篷,然而掌温却是与衣着厚度颠倒过来,许时环总有种所握一掌雪的感觉。
叶行素停了脚步,似是已经到了地方。许时环瞥了一眼四周,不知是不是由于雾气遮掩,他寻不出醴岭狐族之地的入口。叶行素没有看许时环,却心有所感,解释道:“狐族自《妖兽录》出世便居住此处,若无半点自保之力,怎可延续至今。”
许时环想起从前,认真道:“你曾经唤我师父时究竟在想什么?”
叶行素这时才抬头,眉眼含笑,春意盎然,他没有作答,许时环也不再继续询问。
正待叶行素动作,忽闻得旁边草丛窸窣声,他皱眉,停下手中开启结界之术。
只见从中蹦出一只幼狐,傻乎乎的凑过来,嗅了嗅叶行素的衣袍,便“砰”一声化了人形。从那烟雾中现出一个身形七八岁的幼童,然而化形未得完整,只见那张脸依旧是狐狸面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啊呀”懊恼一声,又“砰”一声变回原型,似是要重来一次。
叶行素似是察觉什么,一手拎起那幼狐后颈,一手牵过许时环的手,速速离开此处。
就在他们离开瞬间,那雾气中传来隆隆声,似是有石门打开,从中现出两身影。待隆隆声消失,那身影逐渐具象,两只狐狸从中走出,踱步隐于草丛。
“长老也太麻烦,我等迟些守门又何妨,谁又能寻到这里。”
“可小声罢,长老脾气变得愈来愈暴躁,说不准听到扒了你的狐狸皮。”
“我被扒了皮,你也逃不掉。”
继而几声尖笑便恢复寂静。
几里之外,那幼狐终于化出人脸,虽说尾巴晃在半空,但他也不知是放弃了还是满意了,终是说了话。
“我叫午午,是隐隐的弟弟,你是不是……”小狐狸见许时环站在叶行素面前,挠了挠头,“你让那个大哥哥站前面,你好凶的。”
许时环依旧冷着脸站定不动,他不知这幼狐底细,只知肯定事情有变。
“无妨。”叶行素悄悄捏了捏许时环的手,“我来问。”
许时环退后一步,只见叶行素蹲在那小孩子面前,问道:“你姐姐呢?”
午午摇摇头:“她被派去守塔啦。”
“她告诉了你什么?”
“她让我在外面等着一个人,等到了就把这个交给他。”小狐狸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圈红绳,那绳子上绑有一块小石头,那石头模样极其寻常,似是路边所捡即能得到。
叶行素接过那还带着小狐狸体温的小石头,似是有隐隐神识留在其上。
他破了隐隐的封印,只闻有极其轻微的声音传入耳内——“醴岭危险,提防长老。”
那石块失了隐隐所留神识,便只是随处可见的小东西,可叶行素还是将它绑在红绳上还给了午午。
午午一边将红绳重新挂在脖子上,一边说道:“哥哥你要入醴岭吗?”
“暂不。”叶行素摆手。
午午重新化作狐狸,想来长时间维持人形于他而言还很是艰难。“我得回去啦,每日这时长老总要召集所有狐狸。”
叶行素拦住他:“你从哪里回去?”
“不是正门啦,有一条小路!”午午很是得意的说,“我带你去看看!”
叶行素点头。
原是醴岭曾经逢地震,将那山脉改变些许,致使结界有了些裂缝。
“午午。”这时,许时环却是开口道,“莫要将此事告诉别人。”
“姐姐跟我讲过啦。”午午窜入缝隙便不见了。
“如何?”许时环这才询问,方才他在一旁,见叶行素举动,明明他未曾见过,却觉得熟悉。也是,自他遇叶行素以来,熟悉之感便时时刻刻萦绕心间不曾消逝。
“我原本想,同隐隐汇合后共同去鬼市寻《妖兽录》全本,如此,便只能,我们先去了。”叶行素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语句愈到后来愈破碎,“无妨,无妨。”
“叶行素!”许时环沉声道,他甚少如此严肃地叫对方,可他觉得叶行素总有枯木断折之势,此时尤甚。
叶行素抓起许时环的手,又令其抚在自己额头上,闭目调息。
“小七……”许时环直觉叶行素之脆弱,“是我严厉了,是我凶了。”
那掌心之下,能感受到叶行素缓缓摇头之态。“是我太急了,吓到我的小环了,以后不会了。”
许时环不好再开口询问,他心下明白,若叶行素能说,他定然早已告诉了自己。他只是说道:“没怕,只是觉得小七……”
觉得如何?
明明是水系灵根,却有枯竭之势?
明明是柔弱姿态,却有断折之兆?
许时环顿时将此话压下,换言道:“明明和我有了肌肤之亲,明明在这方天地见证下成了道侣,却还是胆怯。”
叶行素失笑,胆怯么?许时环似是窥破玄机,一语道破他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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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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