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英张口说不出话，怔怔看着萧霆瑜。
“喝水啊，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萧霆瑜一笑，“虽然，我很喜欢，你就这样看着我。”
宁英愣着，像是做梦，还是说不出什么话。
“冷吗？小神医不是说你需要静养？崇音殿还是太冷了些，要不，还是让秀灵给你取个暖炉吧。”
萧霆瑜刚站起来，宁英也一下子站起来，将他拉住：“你不该质问我？不该责怪我吗？为何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呢？”
宁英拽着萧霆瑜的衣角，捏得自己手心发疼，若萧霆瑜向她发脾气，而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以对，她也许会感觉松一口气。
萧霆瑜轻轻握住宁英的手，轻缓的将宁英带进自己怀里，完全搂在怀里，像呵护着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
“我怎么能不生气，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对你发脾气。昨夜，我想了一整夜的说辞，方才上来之前，都想着一定要与你说明白了才行，可一见你，那些话却都不记得了，只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适才咳嗽了，是冷了、渴了、还是不舒服了”萧霆瑜苦笑，“莫名其妙就想为你操心，操碎了心。舍不得你一点不开心。”
宁英闷在萧霆瑜怀里，一声不吭，心里感觉翻江倒海，萧霆瑜对她越好，她越是难以承受。
萧霆瑜听她半晌不应声，不知道她心里又在想什么，长叹道：“莫不是，你还生起我的气了？”
宁英数次启唇又说不出话，好久才低声说：“你太鲁莽。太后宣召，糊弄过去便是了，分明知道……”
“分明知道不可能？”萧霆瑜好不容易等到宁英开口，可她才说了一句，又忍不住生生打断。
萧霆瑜将宁英从自己怀里放出来，拉开一点距离，好将她看清楚，沉声问：“我能糊弄旁人，可我不能糊弄自己，对你，更从来没有糊弄的心思。不管谁来问，我都那么答，我萧霆瑜喜欢的人就是宁英。我想娶你啊。”
萧霆瑜的话让宁英怔住了，今晨在太皇太后的永寿宫里，太皇太后也问了，问她心里属意谁，她是怎么答的？
***
“宁英啊，”太皇太后看着宁英，问她，“你自小有主意，小侯爷和上云，两相比较，你自己属意谁？”
宁英沉默良久，不能作答。
“这么早来请安，难道不是想告诉皇祖母什么吗？”太皇太后轻轻拍了拍宁英的手背，“你这丫头，从来不让皇祖母操心，今次怎么这般犹豫不决？”
是，她都明白，可明白有什么用？她做不到……她有千万个理由让自己清醒，她能为自己下了千万次违心的决定，可她说不出口，更做不到。
宁英不能回答，太皇太后替她答了：“上云那孩子，我是极为喜欢的。若是陛下亲政、治下太平盛世，与你也是良配。”
宁英低头，眼中隐约有些雾蒙蒙的。
“哎……”太皇太后轻轻抚了抚宁英的头，像宁英孩时一样，带着长辈的疼惜和慈爱，“当年小侯爷向祖母请旨赐婚时，你也是什么都没说，祖母原以为，小侯爷是不错的，当初若将你就这么嫁了，也不会有如今的事情了吧？”
宁英当年什么都不说，与此刻的沉默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当年她还不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不明白情之所起、情之所至全不由己，只觉得像她母妃那般将一心一意系在一个人身上是可怜又是可笑。她以为她明白自己职责所在，无关情爱，更无所谓情深义重，便可以无心无爱地接受婚事的安排，何况，她并不讨厌薛慕晟。
是，若当年，太皇太后应了薛慕晟，宁英会嫁。
她庆幸，太皇太后因为顾忌薛家声势太大没有允准薛慕晟的请求，这么拖了几年，否则她与萧霆瑜根本没有机会相爱。即便，眼前已是绝境，她不后悔，她只有庆幸。
“你这丫头，倘若你也能学学潘钰榕跟皇祖母撒撒娇，早些将心意向皇祖母说了……”
“皇祖母，”宁英抬眼看向太皇太后，终于开口，声音微微发颤，忍不住哽咽，“皇祖母，我……不愿和亲。”
宁英心里再清楚不过，早点说并不能改变什么，当年太皇太后为何将薛慕晟敷衍过去，今时今日也会一样将萧霆瑜敷衍过去。宁英手里的天阙卫是为了平衡朝局而存在，太皇太后实在太清楚天阙卫这把利刃的威力，不能允许宁英心有偏向，不能将这柄利刃拿稳。薛慕晟也好，萧霆瑜也罢，都是一样的。
宁英咬着牙，终于说出不愿意，她十几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愿意”或“不愿意”，她很早就知道，这座皇城里，没有人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而活，即便是皇帝，是太后，太皇太后，是她，都不能。她太骄傲，即便是在太皇太后的长寿宫中养大，她也不曾求过太皇太后任何一件事。可她现在不能不承认自己的无助和软弱，只想太皇太后能怜惜她一点点，帮帮她。
太皇太后愣了愣，没想到宁英也会深陷其中，如此不智，但转念一想，宁英毕竟年少，哪里真能断情绝爱了？
“你自小聪慧，如今的情势难道看不明白？太后任由昨日之事传遍宫中，你以为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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