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素来喜静,后宫妃嫔除了请安之外都难得见到太皇太后的面,外臣更是不奉召不得觐见,薛慕晟也不例外。
先有萧霆瑜,后有薛慕晟,看来太皇太后对两位掌军之将都颇为重视。
薛慕晟见宁英不说话,便问道:“我听说钟能从华云寺抓了逃犯回来,已打入天牢受审了?”
“好像是吧。华云寺之事,小侯爷给我报信,这份好意我领了也记着了。”
薛慕晟微微一笑:“瞧公主今日闲情,看来钟能并没有找到正主。”
“小侯爷是来打探消息的吗?”宁英看了薛慕晟一眼,道,“钟能有没有抓到要抓的人,小侯爷该去问他。”
“公主应当知道,我在意的并不是那些。”
宁英抬眼瞧他,像是在仔细分辨薛慕晟是否在说话,又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曾经宁英也以为薛慕晟不在乎权利名望。先帝病重时,对武平侯心有忌惮,便召薛慕晟入京赐官,明面上是对薛家的恩宠,实则是留下薛慕晟做质子。薛慕晟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便知道先帝的心思,自请了一个闲职,整日和公子党一起风花雪月、不涉朝政。
宁英清楚,不管薛慕晟本性如何,是潇洒自在、温文尔雅,还是装作潇洒自在、温文尔雅,作为武平侯长子,事到临头他必然躲不开。立场不同,宁英无意责怪。
薛慕晟沉沉叹息。
“华云寺的人情,我今儿就还了你吧。我听到风声,说河南出了疫症,虽暂时被压住了,可有人却想着要大做文章。难民围城一事尚未平息,决计不能再有疫症爆发,否则……河南赈灾一事刻不容缓。这些朝堂之事,梁王即便是我亲叔,我也不好说什么,薛侯爷身为一朝重臣,只望能在关键时刻尽一点心力。”
宁英深深瞧了一眼薛慕晟。话已至此,薛慕晟懂得怎么做。
薛慕晟许久没听宁英向他说这么多,尤其是国政。
初时,薛慕晟察觉宁英涉政,有十分震惊,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
细想来,三十年多前,太皇太后独掌朝政、权倾朝野,镇压四王之乱、平定南疆、经历开朝百余年来最动乱的十五年,先帝成年后才慢慢放权,近十年来已不再过问朝政。而宁英自生母淑妃薨时一直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如今这般心气和心性不正像足了太皇太后当年?
薛慕晟本对宁英之事缄口不言,是明白太皇太后在她身后,他有意保护她,却又觉得这样的心思十分可笑。
宁英习惯了薛慕晟的眼神,淡淡避开,继续说道:“此事真实与否尚且不知,需得梁王再做核实。我今日与你说起,只是防患于未然,省得哪一日变了天。想借你和侯爷之口给皇叔提个醒,切莫因小失大。”
薛慕晟点头,无需宁英再解释,梁王掌控河南多年,贪墨不过是小事,揭出来也伤不了根本,但太后和潘氏一旦落井下石,贪墨公款、盘剥赈灾粮银、延误赈灾以致疫症爆发,梁王必将大失民心,更将失去朝臣的支持,将来更要受太后打压。
之前为钦差一职,梁王和太后在朝上争执不休已是不智,此事太后正筹划大寿,梁王更应该乘机献策主导赈灾事宜,以慰天下民心。
“公主可有良策?”薛慕晟明白宁英的意思,杜文昌的残局可以慢慢收拾,当务之急是不能再让太后抓到把柄再做文章。
宁英抬头望天,说与不说只在她一念之间,心头萦绕着“不破不立”四个字,她却不知该如何破,又要如何立。
“盐引代币。”
宁英轻易将答案告诉了薛慕晟。
薛慕晟一惊,不可置信:“梁王恐怕不能答应。”
宁英微微点头,转眼看向薛慕晟:“倘若此事由别人提出来,皇叔定然是不能答应的。唯有皇叔自己来,尚有机会掌控局势。”
薛慕晟皱着眉,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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