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年地处朝安国中部，北边是玉安城，往西一条商路直通霁城，南面是宽广巨大的望湖，湖两岸分别坐落着姜州与澄州。姜州东边以外坐落着重重高山，由于道路难行，山外的长邑也被人称作“境外之地”。一切都从那里开始，现在也是泠肆一行人的最终目的地。
玉安城是他们接下来第一个目的地。春日有来得更晚的夜，现在动身前往，即便路途并不远，但也不能保证天黑之前就能够到达。再来北边不像慕年城及以南，荒郊野岭、人烟稀少，遇到什么危险连能帮忙的人都指不上。
“等出了城，就可以加快速度了。”苏北塬解释道，宫里下来的规矩，城中不得有马飞驰。无论多赶时间，都只能慢悠悠宛如闲来无事。
苏北塬骑的这匹马是泠肆挑的。出来便看见两匹好马在门口候着，泠肆驾上前面那匹黑色骏马，苏北塬的这匹通体黑色，比泠肆的稍瘦些，一双眼睛亮亮的，脾性还算温顺。
马鞍旁绑着一个小小的箭袋，苏北塬尝试着将刺荆放进去，没想到刚刚好。
惊讶于泠肆的细心，苏北塬刚想开口道谢，泠肆立马解释：“这是纪双做的。”
纪双就是昨日那兄妹中妹妹的名字。
“他们呢？”走了好些会儿，苏北塬左右看看，发现一路只有他们两人，兄妹二人并没有出现。
泠肆头也不回，优哉游哉操控着手里的缰绳：“你都说他们是‘暗卫’，也该符合这个称呼才行，对吧？”
苏北塬沉默不语，心想这人聊天真没意思。
“他们一直都跟着的，不过我们总是保持距离，这样对大家都方便，也安全。”
没想泠肆会再次向他解释，略有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想法。“啊前面就是北城门了，这里把守不严，你只要一口咬定是前来游玩的旅人，他们不会为难的。”正巧他们已经来到了能看见北城门的地方，苏北塬赶紧岔开话题。
“你还知道这个？”泠肆很意外，他并没有打探到这消息，虽说慕年城关把守严格，但自己一身轻便，进城也算简单。不过，听苏北塬的话看来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容易。
“我知道啊。”苏北塬说得很自然，他看着泠肆明显没想到的脸色，“你不要觉得我一无是处。”虽是有些自嘲的话，但在许多人眼中，的确都是这么看他的，也早就习惯了。
所以他也想早些摆脱苏北瑶的庇佑，至少能让自己有所作为。
“我可不这么认为。”泠肆连忙否认。
苏北塬其实也是听苏北瑶之前和别人交谈时听见的，北、西、西南三个城门最为松缓的是北门。无意间记住了，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你记住我说的啊，别露馅了。”见马上就到城门处，苏北塬小声地再一次提醒。
流渊门侧院主厢房内，一男子正双手抱拳半跪。他面前是一张宽阔华丽的座椅，上面一名女子，粉嫩的指尖拨弄着面前的草木枝叶。
“怎么样了？”
“莫姑娘，他们已准备离开。”
“好。”那女子站起身，唇边一个弧度，她拿出一个香囊，扔到那人脚边：“这是你的酬金，把琉璃杯给我带回来。”
那人赶忙抓起香囊打开，看到银两数量，一双小眼睛一下子开了花：“多谢姑娘！仇尽定完成莫姑娘所托！”
“哼。”看到仇尽贪婪的眼神，那女子轻蔑的冷哼一声。待仇尽离开后，她喊道：“白锦，跟着他，我可不敢高估他的实力。”
从帐帘旁走出来另一男子：“我可该注意些什么？”
“除了泠肆，其余的人嘛……你就随意吧。”女子说着往座上一靠，看似无辜地，“可不能让穆檀就这么白白死了呀。”
丛丛吐着嫩色绿芽的低矮灌木，落日西斜下“朔漠向黄昏”般的苍凉。到达玉安城时，天早已黑尽了。
夜一到，气温凉得飞快，苏北塬抱了抱手臂，后悔离开家时没带上外衣。他瞧向泠肆，像丝毫没有感受到冷意，背打得挺直。
也不知是何时辰，当夜色把四周全然吞没后，眼前能看见几点灯火，无法确定是不是玉安城，但也只能往那个方向去。
眼见灯光越来越近，城门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到了吧……”苏北塬用小心试探的语气，不太确定地问道。
泠肆甩了甩缰绳加快速度：“是了。”语气里带着一种满足的气息，似乎一块石头落地，一桩心事了结下来。
相比慕年，玉安城门可谓是简陋，看门的守卫也挺随意，只是稍有检查便放两人通行。
城内的街道还算宽阔，只怕是很晚了，道路两旁的房屋很少还亮着灯。清亮的月光照下来，一粒一粒微尘都一清二楚。
“你想好住处了吗？”
“啊？”苏北塬不习惯地揉了揉鼻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泠肆是在问自己，“我的意思？”
泠肆转头看着他，意在说“是的”。
苏北塬脸往旁边侧过一点，微眯眼睛，摸不清泠肆是什么想法。
他却倒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出声：“我说苏小少爷，你别像提防坏人一样提防我成吗。”话虽没有说出口，但内心活动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有时泠肆会想是不是进程过快，还是穆檀那事吓到他了，毕竟即使为姐弟，两人的脾性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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