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发现，曲何感到可惜，“你要是问我，我也记不住了。”
“那没办法了，曲何父母十一年前把DNA数据入库，你是不是曲何，跟我们回去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他们就是信不过我，真难过。”
这算是承认了？张允文将信将疑间，接到谭臻打来的电话，“张…张张副，段津承认了杀害段津的事实。”
曲何像是猜到了电话的内容，无不得意道：“是我冒充了曲何，是我霸占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是我欺骗他的家人朋友，也是我把他丢在地下室养了若干年，又把他熬成骨头灌满沙子送到了你们那，就算事实如此，也有人上赶着去主动承认这些罪名。再者，你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欲擒故纵，还是欲盖弥彰，你有证据吗？”
“你只管等着好了。”
段津的话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张口就来胡编乱造，不过考虑到他的精神状况，说不说也就那样。
“烂摊子就交给你了。”张允文把这个案子积压的材料丢给付世轩，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付世轩把材料整理好，“放心吧，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上，明天我不过来了。”
付世轩还没琢磨出两句煽情的话，张允文憋一边打电话去了。
漫长的呼叫等待后是无人接听提示音，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静音的话，应该还在加班，看来也不是轻松的工作啊，朝九晚五就是资本家行骗的把戏。
办公室的人跟着鬼鬼祟祟的付世轩一起凑过来，张允文一回头，猝不及防被身后的围观群众吓了一跳。
“这题我会。”楚潇眨眼得意道。
谭臻收起小本，含蓄道：“我也会。”
众人跟着附和：“其实我们都会。”
也算一起共事三年，怎么会不知道彼此的斤两，“你们就会吃。”
自颜开的事之后，于溪阔一般不开静音，即使晚上休息，或者像现在这样开会。没有代际差异的好处就是，同事之间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只需要打个招呼，“我马上回来。”
走廊里，铃声反复响起，他没有接的打算，却不想挂断。
虽然没什么好说，却也啰嗦了半个多小时，张允文觉得自己越发话多，“最后还有一句，都老实点，千万别闯祸。”
吴崇突然举手，“我作证，你一人写的检讨比我们加起来都多。”
付世轩一偏头，看见身边谭臻在本上写下“具有良好的写检讨经验”，真就离谱。
晚上回到家，收拾妥当往床上一躺，张允文看着天花板出神，手机亮着屏，没等到期待中的回复。灭了灯，只有床头柜上一只绿莹莹的荧光猪相伴，那还是几年前张允熙在景区被骗买回来的，说是看见就生气，丢了又可惜，索性当礼物塞给他。
按朋友的介绍，张允文把进山要用的装备购置齐全，给家里打电话简单交代了两句，第二天一早启程前往天苑山。只是来到学生队伍当初驻足的小镇就用了一天时间，之后越往山里走越发觉基础设施建设的完备，沿途可以看见风力发电的扇叶徐徐转动。
据说十一年前救援队进山找人的时候全都步行进山，徒步搜索，现在可以把车开进山里一段距离，开局还算不赖。
到进入山区前最后一处可供游客休息的地方，许晓慧已经在等他了，她拿出了几张照片，让张允文记住上面的人—四十岁左右圆脸男性。
“我有一种猜测，”她平静道，“据我了解，当年那些学生去的地方并非无人区，距离他们失联的地方，十几里外就有村庄。我不知道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注意到没有，这家旅店墙上挂的照片，里面竟然有几张拍到了那些学生。”
张允文没有看见许晓慧说的照片，“这能说明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这种情况，也许后来上山的人们捡到了那些学生的随身物品，或者其它很多可能。”
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过去，张允文越来越觉得还是走近科学更适合调查这种事件，兴许是靠近深山，加上这种诡异气氛的引导，他早早休息，却又早早醒来，睁眼一看，竟然还不到平时睡觉的时间。那一瞬间，他突然体会到曲何的失落，朋友隔着几重山，一夜之间，全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换位思考一番，他虽然和吴崇付世轩等每天以互怼为乐，但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们回来，前提是不违法。
不期而至的铃声打破了寂静夜色，釜底抽薪般洗刷了他这几天以来没来由的失落。
声音依旧是冷静而克制，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距离感，张允文觉得自己可能也是作过了头，生平第一次动了和别人进一步了解的念头，就是这种地狱难度。
“我这两天加班，所以现在才回你电话。”
他坐起身，随手打开一侧的台灯，橙色光晕照耀下，眼前的一切都柔和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两天的事，没给你的工作添麻烦吧？”
“没有。”
“那就好。”
谁也不先挂电话是一种默契，像是蛛网上坠住了超过它弹性限度的东西，摇摆不定，岌岌可危。
“我想知道，”张允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换句话说，你不用帮我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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