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文看向蒋宽,他正与庭下的人遥遥对望,当他顺着蒋宽的视线看去,那人已经转身离开,背影竟然特别熟悉。
“怎么回事?”卢峥一拍桌子,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我进局里二十多年,第一次碰上案子移交送审,在法庭上被撅回来复查的!你们干什么呢!?刚毕业是吗?”
“我的失职。”张允文的责任推脱不掉。
“呼—”走出副局长办公室,人们不约而同地长出一口气。
谭臻惊慌失措地跑到张允文面前,“对不起张副,我…”
“跟你没关系,是我懈怠了。”
付世轩心有惭愧,“跟我也有关,谁知道办案的时候他对这件事只字不提,是等着现在放大招呢。”
“不过他为什么啊?”是觉得这批人不靠谱,想换一批吗?
付世轩带着逆反情绪,“等他自己说吧,我还以为好不容易碰上个光明磊落的人呢,谁知道啊,这老头。果然,进来的没一个好对付的。”
案件移交后不可能再退补,可是法院有理由把案子打回来复查。案中案,复查郑易案的任务毫无意外地落到他们队头上,等待移交手续期间,张允文调取了看守所的监控。蒋宽有权请律师,张允文想知道蒋宽如果无心脱罪,为什么还要请樊司立为他辩护呢?
意料之外的是,是樊司立主动联系的蒋宽,如果前者是出于沽名钓誉的心理参与到这件事里也还说得过去。但是于溪阔的出现,完全让他始料未及。那天的庭审现场,与蒋宽对视的人应该就是他。
镜头里的三人位置有些微妙,蒋宽和于溪阔相对而坐,樊司立坐在一旁,倒像个旁观者。
“这件事我已经大体了解了。”
“给你们做了负面榜样,我很惭愧。”
“据我所知,死者家属只想索要赔偿,如果能让他们写一份民事谅解书,对您会有很大帮助。”
蒋宽笑着摇摇头,“老师真的没钱了,为了给我孩子治病,钱已经花光了,我总不能把房子卖了,那让她们俩住哪啊?”
“这笔钱我来出。”
“傻孩子呀真是,你刚回来半年,就算加入学者引进计划,安置费给你批了多少钱,五十万有吗?到你手里了吗?你怎么能为了我把这笔钱浪费掉呢,不值得。”
“我出的起。”
“这不是钱的事,溪阔啊,你还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呀。”
“我都知道可以用钱来摆平刑事案件了呀?”
摆不平的,张允文一手托着手机看录像,另一手的食指骨节被轻轻咬在嘴里。这到底是谁告诉他给钱就能逃脱刑法了?樊司立?一个律师说这样的话,明摆着要玷污祖国的花朵啊。
“老师就算有钱,也不会出的,我争的是一口气,一个公道,你明白吗?”
于溪阔沉默片刻,与樊司立对视一眼才道:“如果我有办法,让您无罪释放呢?我跟樊律师讨论过,这起案子中的很多推断是站不住脚的,因为证据太少。之所以能够立案定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您承认了事实,如果翻供,我有更好的理由去解释这件事。孙婉的死,可以是个意外。”
张允文暂停,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这句话,越发觉得忐忑不安。于溪阔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的,对很多问题的严重性没有概念,如果玩弄法律在他看来是无辜是可以原谅是名正言顺的,张允文也不知道他还会做些什么事,尽管他知道于溪阔是没有恶意的,但是对某些事的执念,让他有点不择手段。他一直担心类似于溪阔这样的人的才略被用在错误的地方,万一这些人突然反社会,那就太麻烦了。
视频继续,蒋宽显然也被于溪阔的话震惊到了,愣了半晌才摇头道:“不管你是谁,违法就要承担后果,这话你要记住了,无论以后,遇到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做违反道德法规的事情,务必要记住了。”
于溪阔低着头,有些黯然道:“我知道了。”
“我有我坚持的理由,你不用再为这件事费心了。我尤其不想,将来,在这里再遇见你,明白吗?”蒋宽的话掷地有声,已经是相当严厉的教导,张允文希望他能把蒋宽的话听进心里去,他也尤其不想看于溪阔一个新时代好青年被带进沟里。
“吴崇,”
吴崇闻言诶了一声,“怎么了?”
“帮我查个人,越详细越好。”
“谁啊?”
张允文说了一遍,吴崇顿时瞠目结舌:“你说谁?”
“于溪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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