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崇也不见外，把键盘从盒子里拆出来试了试手感，“怪不得人家没收，这男生得多娘才用这种颜色啊？”
于溪阔没有再说话，眼睛看向屏幕。
吴崇全然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围着占据了一面墙壁的书架看来看去，“HHKB的电容键盘，都说电容键盘比机械键盘好用，是真的吗？看上去倒还不错。”
“嗯。”于溪阔不置可否，只顾着看屏幕，头也没回。
“这个你也有啊，颜值挺高，但是只出了茶轴一种，还没背光，不过看上去不错。”
“嗯。”
“不过我还是喜欢这个，可惜出的太少了，说是有质量问题就不卖了，最后就卖了五千副，绝版了。”
于溪阔有点意外吴崇喜欢的居然是那副被他嘲笑娘的键盘，“嗯，厂家标称全键无冲，但是后来反映并不能符合预期效果，打游戏会有影响，不过拿来办公还是可以的，如果你喜欢就送你了。”
吴崇喜出望外，凑到于溪阔旁边，“可以吗！？”
“可以。”
吴崇看了于溪阔一会，没头没尾地道：“我觉得你长得也不错诶。”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允文照着脑门拍了一下。
于溪阔淡淡的笑了笑，他觉得吴崇的性格很好，是那种不会让人尴尬的性格。
说话间，把程序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你们是想问什么？”于溪阔从屏幕上移开眼睛，发觉张允文正盯着他桌上的一个透明塑料瓶，似乎就要拿起来细看。
于溪阔连忙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好在吴崇听见于溪阔的问题后即使来到电脑桌旁。
于溪阔松手，道：“对不起。”随后把小瓶收进抽屉。
“那是什么？”
吴崇插话，“你们说什么呢？”
于溪阔转移了话题，“你们想问什么？”
“哦，我们有个案子，死者死前电脑打开的就是这个页面，死因暂时还没查明，我们想知道这个程序表达的是什么，跟她的死有没有联系。”
于溪阔听吴崇这么一说还有点想笑，程序完全被妖魔化了么？不过他转念一想，确实觉察出怪异的地方，“这个程序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写法上……”于溪阔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很让人迷惑。”
“怎么说？”
于溪阔想了想，微微低头，右手推了一下眼镜，开口道：“1957年，约翰·巴克斯推出了当时世界上第一套高阶电脑语言，也就是Fortran,它最明显的特征也即优势就是接近数学公式的自然描述，还可以直接对矩阵和复数进行运算，放到计算机里执行效率很高。它的语法严谨……”
对面俩人刚一听到1957就有点懵哔，怎么一下子扯到半个世纪以前，往后听，似乎听不出个所以然，吴崇忍不住打断道：“能直接说重点吗，于老师？我们时间有限。”
于溪阔怕自己说的不详尽，给他们的理解造成困难，所以难免习惯性连篇累牍。没想到这样的交流方法又出错了，他总是不擅长猜中别人内心的偏向性。
张允文解释道：“具体的内容我们写案卷的时候还要麻烦你再讲一遍，现在先告诉我们你的结论，好吗？”
“哦，”于溪阔应了一声，接着道：“这确实是现在仍然普遍使用的c语言，但写的都是Fortran的程序，”于溪阔说着微微皱眉，“c和c++虽说可以和Fortran混编，但是这个程序分明就是在c上去实现Fortran的功能，这真的很迷，完全多此一举，无论是选择调用库函数，或者直接换用Fortran的编译器，都比这个程序本身的算法效率高得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张允文和吴崇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没好好听于老师小课堂的后果显现出来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结论的导向是什么。
“所以呢？”
于溪阔掐了下眉心，试图让自己摆脱睡眠不足带来的困倦与焦虑，面色平静道：“Fortran相比较而言算是一种小众的语言，Tiobe上已经在20名以后了。据我了解，在国内，学习它的人主要集中在八几年。哦对，死者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
二十六，对不上，“如果按照那个时候二十岁来估算，现在起码也已经五十了，他从事什么工作，科研有关吗？”
“是护士。”
也不对，Fortran对许多科学计算领域的人来说避无可避，作为首先出现的高级语言，很长一段时间内是科研工作者的唯一选择，经过几十年的积累，留存下来大量正确可靠的程序。但是护士如果想转行，方向肯定是软件工程，选择C的可能性都小，何况是Fortran，“你们有没有调查过，这是谁教他的，还是说自学的？”
能学成这样也是个人才。
张允文联想到孙婉的社会关系，找不出一个符合条件的人选，“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就是爱好，像你一样。”
“我不是把它当爱好，Fortran的地位不可动摇，”话音未落，于溪阔想起什么或者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看着张允文澄清道：“这可不是我教的。”
吴崇和张允文一时都有些愕然，后者转过弯来解释道：“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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