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蓝氏今日山门接引的弟子比往日多了许多,一看到蓝氏双璧御剑而归,行过礼后就迫不及待地将两人围作一处,七嘴八舌地询问金鳞台上的所见所闻。
“泽芜君,那个“艮卦”该作何解啊?”蓝景仪挤到蓝曦臣跟前。
“你觉得呢?”
“这,卦辞上的“行其庭,不见其人”,难道说夷陵老祖就在此处,但我们找不到他吗?”
“你这也算解释!分明就是用大白话念书吧!”四周一片哄笑。
“有啥可笑的!你们倒是解解看!”蓝景仪不服气。
众人闻言安静了一瞬,又齐齐看向蓝氏双璧。
“云深不知处不得喧哗,不可疾行。回去把周易抄。。。”
还没等蓝忘机说完罚则,蓝曦臣就扯住他进了山门,大步疾行而去。
众弟子惊疑不定。蓝忘机一向赏罚分明,不会因弟子问个卦辞就受罚,而蓝曦臣更是一向宽厚,极少如今日这般。
兄弟二人一路无话,直到进了雅室,蓝曦臣方才松手,自顾自坐下烹茶。
蓝忘机甚少被人如此推搡,更别提是被自家兄长如此对待了。围炉上铁壶正冒着白烟,蓝曦臣打开锡制茶罐,用茶勺取出青茶,提起铁壶缓缓注入杯中。蓝忘机注视着兄长的动作,方才金鳞台上制止他时的模样好似已被消磨在与往日无异的茶香中。
“为何?”他终究还是坐了下来,端起茶盏。
“既已有结果,又何必执着。”
“此剑在金氏手中,不妥。”
“此剑已自封,又在众仙门前过了明路,金氏不会贸然处置,你大可放心。”
“可这是魏婴的剑!”
“这是夷陵老祖的剑。”蓝曦臣又把他的茶盏注满,“只有你证得心中所想,它才是魏公子的剑。”
修仙之人讲究神魂合一,故而极少做梦,一旦做梦,必然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比如有一天,蓝忘机梦见玉兰花谢,没几天母亲就不在了。
在和兄长一番争执后,当夜他梦到了魏无羡。
梦里的他一如十几年前少年一般的模样,跳脱、潇洒,好像灭门丧家之类的惨事从未发生在身上一般。
他在一旁静静看着,魏无羡在水里扑腾了半天,终于抓起一条鱼,欢快地朝他大喊:“蓝湛!看我抓的鱼!”
“云深不知处禁止杀生。”他低声说道。
“哎呦!我只是抓来玩儿,你这个人好没意思。”魏无羡把鱼扔回小溪,笑容却丝毫不减,朝着自己伸出手,“快拉我一把,水太急我站不住了。”
“别动。”
蓝忘机猛然一顿,自己的声音在竟他背后响起,梦中原来还有一人。此人正赤足下水朝着魏无羡走去,样貌却模糊不清。“他”拉起魏无羡,一步步走上岸。
“他不会拉我上来的。”魏无羡一边脱下湿透的外衣,一边说道,“他只会说。。。”
“无聊。”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魏无羡向后仰倒,阳光照在他身上,瞧着竟有些透明,“我说你还真是厉害,蓝湛的模样竟然能学个七八分。”
那人如魏无羡一般躺在地上,赤脚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虽说只是梦境里的幻象,但看到“自己”如此举止,蓝忘机还是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
“不过含光君可不会这样躺着,他们家的人讲究得很,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要“雅正”,懂不懂?”魏无羡晃着手里刚摘的野花递了过去。
“只不过如你心中所愿罢了。”那人解下蓝家人最为看重的抹额,把花插在了鬓边。魏无羡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自己原来还记得这画面。那是当年在蓝氏求学时,因屡次犯禁,被蓝湛监督罚抄一月家规时的无聊之作。当时好像自己还惹恼了他,还真是没心没肺。他笑着摇头。
四周风景倏忽间大变,盛开着野花的草地转瞬间变为夷陵乱葬岗,火光冲天,尸横遍野,一片哀嚎之声。那人叹了口气,走到神色恍惚的魏无羡身边,运起灵光指向他的额头,但他的身影仍旧越发透明。
魏婴!蓝湛猛地冲向前,耳边忽而响起一阵惊雷。
他醒了。
梦境再如何奇诡,也不过是他心神激荡下的产物,魏无羡、夷陵本就在他的思绪之中,可那个人又是谁。在魏无羡眼里,他应和自己极为相似,可为何梦境碎裂的那一霎那,那人,那人看向他时,原本模糊不清的脸,分明是魏无羡的模样!
他喉咙干渴,仿佛火海的灼热顺着梦境烧到了他的身体。
这是到底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还是他就在魏无羡的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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