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酸楚下，他做了一件傻事。
考试时，他用了自己为的‘英音’。猛然换了念法，舌头都捋不直了，口齿不清，句子说得阴阳怪气的，老师听着眉头皱得老高。
等考完转身离开时他已是一鼻头的汗。
然后就得了十二分。
他不想再得低分，所以，得练好口语。
学校上一年在另一边新建了操场，这边老久失修，慢慢就没人来了。特别是到了晚上，安静得只有树叶抖动的声音，他可以在这一个词一个词地更正自己的发音，不打扰别人，也没人打扰。
他知道自己算不得聪明，要有好成绩必须比他人付出双倍三倍的努力。
别人打球，他学习。
别人逛街，他学习。
别人玩游戏，他学习。
别人交朋友，他学习。
他习惯了学习。
就像现在，他坐在干翘起皮的塑胶场边，盖着棉衣的兜帽，把寂静与路灯外的黑暗屏蔽在外，认真听着耳机里的慢速新闻，专心致志，毫不旁顾。
他太认真，以致刘和童来了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人过来做什么，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等发现的时候，刘和童已经蹲在旁边，手里拿着那本笔记本了。
那本，描绘着真实的高阳的本子。
‘刘和童’
‘童童’
‘阳阳’
‘去死吧’
‘去死吧.....’
本子一页页往后翻，一个个死字，名字上戳穿纸面狠狠的大叉，刘和童红着眼，踹开了上来抢本子的高阳，继续往后翻，翻到后面，用力越来越大，直接把纸张扯了下来。
高阳被那一脚踹倒在地，倒下过程中扭到了脚，脚踝处钻心的疼。他拖着腿爬起来去拽刘和童，想要把本子抢回来，然而又被踹开了。
再次倒在地上是天旋地转了。昏黄的路灯晃花了眼，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从他颈后泼进去，泼凉一背热汗。
恐惧充斥着全身，他没时间也没力气去思考为什么恐惧，只想把本子拿回来，拿回来就好了，拿回来，世界就会恢复之前的模样。这念头太强了，强得他一个寒颤过后，狠狠打起了摆子，寒风中的灌木一样，簌簌发抖。
然而他抖得再厉害刘和童也不会可怜他。
终于翻完了，把最新一个诅咒往高阳脸上怼来，面容扭曲：“你要谁死？你他妈要谁死你说啊！”
路灯下高阳是只飞蛾，即将被碾死在纸张下，血肉模糊，粉身碎骨。
后面发生的他记不清了，只觉得路灯变亮了，亮得热烈，亮得发烫，烫得他浑身都疼了。
等他清醒过来，刘和童已经停了殴打，红着眼瞪他，眼里泛着泪花，问他，
“为什么？”
也是红着脸，也是红着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又是这幅模样来问高阳。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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