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安转身坐到床上,轻飘飘地说:“他要想活着就不会把我打残。”
“啊?”杨思远简直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杨思远挡住了灯光,被勾勒出身形。李遇安抬头,费力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把我打残之前,我会把他打死。明白了?”
杨思远愣住,像是没理解。
李遇安没动,用疲惫的声音说:“我爸杀了我妈,我妈替我死了,我背着一堆债。我死了就是解脱,所以我不怕死,懂?”
他看着杨思远隐在黑暗里,顿了顿,声音略微平和了些,最后说道:“我的事说完了。你能别管我了吗?”
漆黑的夜让所有的阴暗都光明正大起来,杨思远推着歪了筐的自行车,行尸走肉般地在霓虹灯里穿行。
“高三”两个字催着人向前跑,一天天的学习几乎将杨思远彻底淹没。
他注意力不能持续那么久,两个小时已经是极限,再长了脑子便是一坨浆糊。
但是现在他却逼着自己学习,只是为了用那枯燥的文字盖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每日早出晚归,不同的街道、不同的时间,即便两人就住在一条路的两端,他们也没再有过什么交集。
直到一周后的周六晚上。
这是开学第一周,又是换了新的班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大眼胖子硬是把周六最后一节课换成了班会。
大眼胖子姓董,班会上却总爱说些自己不懂的东西。
“我不懂你们那些想走艺考啊或者什么体育之类的,这个东西你们要自己好好把握啊,咱们这地方也很少出这种学生,但是你要有这个想法的话也得从现在开始努力了啊!文化课不准给我落下!”
借机让自己的脑子塞一些除了学习之外的东西,杨思远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一节班会课。
“艺考……”他喃喃道。
思绪拉回暑假的那场战争,他想起来还是心里一阵冰冷。
最近老妈心情不错,要不……回去跟她好好说说?
他没受过系统的训练,不敢耽误时间,如果真的能走这条路,他必须早做打算。
他心里打着算盘,实际上也是没底。杨建新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不可能找到任何突破口,只能祈求陈立玫能够稍微开明一些。
晚上回家的时候,只有陈立玫一个人。
他没有纳闷杨建新又去了哪里,只是松了口气,至少他要对付的人少了一个。
陈立玫正在客厅一边削水果一边看电视,大概是个喜剧,她看得挺乐呵。
杨思远舔舔嘴巴,清了清嗓子,坐到她旁边,试探性地说道:“妈,商量个事呗。”
“啊说。”陈立玫嘴上应了声,眼神却没动。
杨思远偏头看了看电视,两个女人正脸红脖子粗地吵架,他不懂看这个有什么好笑的。
“我们老师今天说了艺考的事……就是……得早做准备……”他斟酌着字句,尽量委婉地说。
陈立玫手上动作停了一秒,敛了笑容,瞥了杨思远一眼,又继续削苹果,冷冰冰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杨思远了解自己的母亲,表情和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那样必然是引来一场争吵。
什么事情都需要个循序渐进。夜深后,他躺在床上这样安慰自己。
奈何安慰并没有用,他失眠了一夜,第二天挂着两个黑眼圈,吓了樊琍一跳。
“你这是干嘛了?”
课间,杨思远趴在桌上,尝试入睡却被吵得睡不着。他摆摆手,疲惫地说:“没睡着。和我妈说了艺考的事,没进展。”
樊琍摸摸他脑袋,严肃地点点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笑声喊声惹得杨思远心烦,他撑着脑袋问:“中午吃什么啊。”
“我妈送饭来,我跟她说了带你一份。”樊琍说。
周末樊琍的妈妈经常会给她送饭改善伙食,这个福利范围通常也会把杨思远划在里面。杨思远早已习惯,道了声谢。睡也睡不着了,他索性继续啃卷子。
一旦到了周末的中午,大门那边就仿佛是监狱探监一样的情形,伸缩门外是拎着饭探着脖子的父母,门里则是同样探着脖子的学生。
樊琍的妈妈很漂亮,有一头酒红色的卷发,人群中十分扎眼,很快就能找到。
“你和小远的,一定不要剩啊。”樊妈妈嘱咐道。
“谢谢阿姨。”杨思远客客气气地道谢。
樊妈妈微笑着,带着几乎是慈爱的眼光看着杨思远,冲他点点头,说:“应该的。”
杨思远一边吃着樊妈妈亲手做的盖饭,一边含糊地夸道:“你妈手艺也太好了,你也太幸福了。我妈做饭跟闹着玩儿似的。”
樊琍擦擦嘴,开玩笑一样道:“那咋没拴住男人的胃呢。”
她不避讳自己父亲抛弃妻子的事,甚至把这当做笑谈,随时扯出来吐槽一句。
杨思远听惯了,挑挑眉毛没说什么。
“哎,我想喝奶茶了。”樊琍转过身来戳戳他,又指指一个正在喝奶茶的女生说。
杨思远随着目光看过去,发现那奶茶的包装很陌生。
他不爱喝奶茶,随口问道:“没见过,咱学校周围还有卖奶茶的?”
樊琍白他一眼,道:“你果然是瞎吧?学校门口新开的你不知道啊?出门左拐就是。”
“左拐?那我知道个啥,我回家都是右拐。”杨思远咬一口土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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