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十九岁的白津到底怀有意气和天真。他感到正在发言的自己是一只可怜的困兽,永远被父亲透过门缝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瞥禁锢;与其说是和两位医师交流读后感,倒不如说是自己代入感太强——他以为自己就是那帮受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牵连而死亡的仆人——因而说了一大堆过度阐释。
悲哀地意识到他只是夸夸其谈的小丑,白津绕过还在赞美自己的傅医师,看向顾医师。
顾医师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是62船的优质医疗资源。白津迅速消除了消极情绪,调整了态度,力图让读书交流会往正常的方向发展。
围绕《荆棘堡》的交流会很快结束了。
然而白津内心的荆棘堡永恒存在。父亲的一瞥奠定了他对未来婚姻的设想和原则:他会是合格的仆人,遵循为世人认同的规定与一位向导结合,并尽自己所能的保护对方。甚至他最终要向搅乱人间的主人公复仇,将魔鬼驱逐出去。
至于爱情……白津并没有想象过自己为情/欲和性/欲而疯狂的场景——反正结合后他的哨兵基因会发挥作用。
⑤
白津正式注意到顾承宴而非“可以超额治疗五个哨兵的顾医师”是在大副精神崩溃的时候。
他与大副就一件足以影响62船全体船员的秘事在商量,突然失去理智的大副把前景搅浑。
白津有他自己的打算,他不愿意就此放弃机会,而与之相比顾医师的安全就成了可以试探的对象。
后来他无数次后悔,然而毕竟当时内心极其冷静的白津来到了顾医师的房间外。
为了不把隔壁的傅医师吵醒,白津用手指叩击舷窗——这可以说是有着复仇欲的船长的扮演设置之一。他与大多数思想成熟、计谋深远的人一样,应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表现;更高级一点的社交技巧则是针对不同的人设置不同的细节,以此获取对方潜意识里的信任。
就比如白津不厌恶阅读,但在船员们面前和在两位向导面前就可以分为两种态度。
又比如叩击舷窗,理性而追求效率的船长考虑到总是紧张兮兮的顾向导的“小心脏”,才费力耗时地采用原始敲门方式。这是为顾医师一个人定制的社交细节。
他冷静沉着地叩门,直到顾医师出来。如果顾医师是他的船员,白津早就一脚踹开/房门把人拎起来了。
当时白津的领导型人格占据高地,使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跑得慢而踉跄的顾医师是赤着脚的。
……
白津利用了顾医师的治疗欲,他本人从不为此辩解。这正是哨兵学院的指挥实战教授告诉他们的方法,在自己能确保的范围内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必要时刻稀有的向导也不例外。
然而当大副挣脱了束缚朝顾医师发动攻击——
白津有一瞬间的慌乱。
不过他最终履行承诺保护了顾医师的安全,包括在黑暗中感觉对面的向导没有了呼吸时用力握紧了对方的手臂。
带着隔离手套的白津无法细致感受顾医师的手臂,他的握力十足强悍,假若把顾医师的手捏断了就不妙。
于是他在脑海里仔细回忆顾医师手臂的粗细。
白津是在小心把握手指的分寸时忽然意识到坐在对面努力治疗大副的人是个应该好好保护起来的奢侈品——他想起了祖母那个不恰当不正确的比喻。
明明与发狂的哨兵相比过分脆弱,却还是相信他的承诺,在这方黑暗逼仄的空间里冒险。
顾承宴唯一的“特殊要求”是厕所卫生,而自己出于一种船员关系平衡的需要总是敷衍对待。
……等一下。
白津在黑暗中又听见了顾承宴的呼吸声,他松了一口气。
这才继续捕捉差点消失的思绪:他为什么要敷衍地解决顾承宴的抗议?那只是厕所卫生而已,要求粗枝大叶的船员们改正习惯也完全无所谓。
难道他是暗自期待在指挥室再次看见顾医师才……吗?
白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在黑暗和压抑的寂静中只能凭对方的手臂和呼吸感知大致的位置。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仔细看过顾医师的长相、身材等等——找灵魂指针的那晚是个意外。
“……好了。”
属于顾医师的嘶哑的声音响起,白津有一瞬间的内心动摇。
他刚否定了自己在厕所事件上的不公正可能,又掉入了另一个自制陷阱:
顾承宴是一个单纯的笨蛋,会因为他的威慑而瑟瑟发抖,也会因为他的计谋而落入圈套,这个人也太容易信任别人了。白津将心比心,要完全相信一个不了解的人的口头承诺——他绝对做不到——然而他只是听到顾医师说“我试一试”,就比谁都快地信以为真,将由自己掌控的事件进展全权交付……吗?
实际上无论白津的想法与事实是否一致,产生这种想法本身就意味着他的大脑越过了克制的防线、主动地寻找与顾医师的特殊关联。
他是一位成功的船长;他也没有轻易信任顾医师——他是知道顾医师的能力才会——
以上的事实逻辑纵然成立,亦无法改变白津不受自己控制的“自我怀疑”:
他在禁闭室里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是否滥用职权、是否不设防地信任一个陌生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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