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和坐回驾驶座，拿手蒙着脸，嘴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雷蒙德：“……”
“我死了，我真的死了。”陆长和若是哭得再真切些，眼泪水也要落下来了，一张脸耷拉得像是条弃犬。
“你刚才怎么那么主动？”雷蒙德问。
陆长和拉着一张脸：“我以为他是任务目标。”方才那人名叫王少昕，是周逸林公开的合法丈夫。但是显而易见，两人关系并不好。
因为王少昕并非任务目标、且陆长和迄今为止就见了这么一个人，所以他接收到的信息中当头第一句话写的是“任务目标尚未出现”。可他刚刚才强吻了王少昕。
陆长和下了车，锁了门，继续看周逸林的生平。嘴上还得理不饶人地损雷蒙德：“小雷，你下次下载速度能不能再快一点，至少在我骂人或者强吻人之前？”
雷蒙德回：“如果宿主愿意，我可以提前一个世界预先缓存。但是我刚结课，所以分配的免费容量有限。”
“嗯？”陆长和不明白。
“如果您同意，在完成任务后可以使用积分值替我购买存储量。”陆长和脑内立马出现了一张电子合同，雷蒙德已经预先签好了名。
陆长和没理睬它，走进了停车场的电梯间，随口问：“这个积分值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没了。”
他转念一想，既然没别的用处了，那签便签吧。陆长和签字的时候又想起一事，戳了戳雷蒙德道：“一般的宿主要经历几个世界，才能教会一个罗波安人？”
签完字，雷蒙德立马将合同回收，回答得反倒是不紧不慢，陆长和直觉被它骗了。
它说：“一般的宿主不会死。”
陆长和满脸问号：“那我怎么会？”很奇怪，人没死的时候总喜欢把“死”字挂在嘴上，等真死了，这个字倒成了忌讳。所以陆长和把这个字咽了回去。
电梯到了。陆长和从正门口走出才发现这是栋办公大楼，应该是王少昕工作地点。他指纹解锁了周逸林的手机，导航到了最近的地铁站，抬步朝那处走。
“您凑巧被一辆醉驾的车撞了。我的同学一般寄宿在一个普通人类身上几年，便可通过实践课考试；如果宿主始终不能教会它们，它们会选择更换宿主。像我这样运气不好的，遇上了宿主死亡，只能跟随同一个宿主直到通过实践课。”
“为什么？”陆长和停下脚步等红灯。这种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从一而终让人胆寒。因为宿主死亡了，所以不得不一直跟着同一个宿主？
“这是罗波安的母神与人类国签署的盟约。”
陆长和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对于这种篇幅过长的内容大都不感兴趣，只敷衍地“嗯”了两声。
雷蒙德补充：“如果因为罗波安人挑唆和其他行为直接导致宿主死亡，该罗波安人获死刑；如果是间接致死，罗波安方则需要重塑宿主的躯壳并保存意识。”
跳绿灯了，陆长和却收回了跨出的脚。
“那我的死亡……”如果陆长和当时没和雷蒙德对话，便能在人行道绿灯结束前穿过马路，也有可能避免灾祸。如果雷蒙德背负了“间接致死”的责任，那么自己便能重新捡回“陆长和”的身份，甚至是回到父母身边。陆长和自小到大家庭和睦、父母恩爱，除了自己是GAY以外就没有不顺心的事，而父母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性取向。他想回去。
雷蒙德语气却变得生硬：“您的这句话会导致我获刑。我已经替您递交了申请。”
陆长和反问：“申请新的身体？”
“是的，罗波安方会为您重新铸造一个合适的身体。”雷蒙德突然想起陆长和对于“被当作数据对待”的恼怒，继续说，“我需要提前告知您，因为系统判定我没有责任，所以无法使用生物基因技术为您提供服务；但是出于人道主义，会让您拥有和普通罗波安人一样的身体，和真实人类一般无二。”
“和你一样？”
“我不是普通的罗波安人。”
陆长和愣愣的：“哦……”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回到父母身边了。
绿灯再次亮起，他平平稳稳穿过了马路，对雷蒙德说：“只要我能帮你通过实践课，你就能帮我构造身体，并将我送回去吗？”
“是的。”
那也只能帮了。那辆车一撞，可是把自己的卖身契都撞出来了啊。陆长和无奈地笑。
他只顾搜索了就近的地铁站，却忘了导航的目的地应该是周逸林的家。等进了地铁站的闸，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陆长和回想了一下周逸林家的地址，将小区名输入搜索框，却发现那栋房子远在郊区，没有直达的地铁。等到了就近的地铁站，公交末班车也都没了。
他哀叹：“出师不利啊！小雷啊，你说我今晚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应该没事吧？”周逸林的驾照随身携带，身份证也夹在了驾照里。陆长和翻找过了手机电子钱包，是个有钱人。
“为什么不回去开车？”雷蒙德问。
“周逸林有驾照，但是陆长和科二没过啊。”
“……行。”
陆长和最终还是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了。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有些多，他洗好澡后，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临睡前，他还迷迷糊糊地问了雷蒙德：“为什么王少昕是周逸林的合法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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