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等在手术室外,计算着住院费手术费和自己卡里的余额。
好在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称得上熟悉的事情。
秦半晴去世前的每天,他都活在和时间金钱与生命赛跑的无尽计算中。
当时秦半晴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
【我这个病没什么好治的,你留着钱好好生活吧,有机会再去读个书】
她鼻子上的氧气面罩上起了一层雾气,像褚天同样雾蒙蒙的心。
褚天只是笑笑,并把刚刚削好的苹果切成方快递到秦半晴面前,也分给隔壁床的刘奶奶一份。
那个时候已经没有钱给秦半晴住单人间了,和刘奶奶也是如此认识的。
记得当时,身边的变化总是来的很快。
褚明勋被撕破脸的情人举报行贿和洗钱,秦半晴和褚明勋离婚,到褚明勋承认所有指控后在监狱自杀,家里几乎所有的房产或查封或上交,再到秦半晴查出癌症,和卖掉手头的饰品珠宝带着他来到G市就医,似乎都发生在一瞬间。
那段时间他经常觉得好似活在梦里,突然的变故他没办法接受,只固执的封闭自己,不愿被人看穿自己的无措和狼狈处境。
所以一开始他没有和斐心柏说过任何关于家里变故的事情。
告诉他自己的爸爸是个懦弱的骗子吗?还是告诉他自己不能出去上大学了?还是说自己是个没有父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能之辈呢?
只是现在回想,哪里存在什么事情是突然发生的。
父母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秦半晴当时要自己提前出国也是想趁事情还有余地让自己先避开风头,生活中充满了对前方风雨的暗示,是他幼稚着不听不想不看。
他只是无知的,在惊惧和恐慌中,接受着厄运的来临和大人们的安排。
直到秦半晴带着他来G市,告诉他自己的病情和家里所有情况,他才开始学着去承担。
然后他便立刻发现,自己的父母曾为自己提供了多么优渥的条件和保护。
和父母的和解,至少是和秦半晴的和解,也就是那时开始的。可惜,他终于能和自己的母亲没有隔阂的畅谈聊天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人生的失意让秦半晴总是郁郁寡欢,不到3年就癌细胞扩散全身淋巴,在一个静悄悄的晚上静悄悄的走了。
褚天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没有哭,因为不会再有人在意他的眼泪了。
如果爱的人恨的人有关联的人都不再了,那么,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护士推走了秦半晴,褚天一言不发着也好似丢了命一般,刘奶奶搂着他的头让他靠在她干瘪的胸口,声音干哑的,叫自己跟她回家,他才像被救了的流浪狗,捡回一条性命。
现在他不得又一次面临这样的境地,褚天跟在医生后面认真听着注意事项,紧张小心的生怕漏掉什么的样子,他那么害怕,害怕成为一个不被任何人需要的人,害怕和世界失去关系。
【出血部位比较深,不过好在送来及时,血量少,所以手术还算成功,先在ICU观察两天,没问题的话再转普通病房,一般一到三个月左右会恢复意识。
ICU24小时有人照顾,不用太担心,之后转普通病房最好叫上家里其他人一起来看着】
医生在本子上抄下病人血压心律等指数,例行安排两句便匆匆离去。
褚天送走医生隔着玻璃往病房里看,刘奶奶在麻醉的作用下安详的躺着,连满是褶皱的脸松弛许多。
他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饥饿感突然袭来,才想起来自己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
短期都吃不到奶奶做得一手清淡本地菜了,工作也都要请个长假。
刘奶奶和他一样,没有什么家人了,他又请不起护工,之后的日子可以预见的会是一场持久战。
褚天打开手机,跟领班发了长长一段请假的话,又给学生家长们发了请辞短信并附上道歉,家长们都委婉的表达了理解和遗憾,领班那里的则是公事公办表示会先结清他这个月的工资并要他先把公司的电动车还回去,之后的事情等他这边处理好了再说。
基本上是可以理解为要他走人的意思。
没有哪个公司会随便接受员工休假3个月,更何况他这种没什么门槛随时都能找到替代品的基础岗位,被冷处理也算在褚天预料之中。
褚天计算着这个月的半份工资加之前攒下的钱抛开手术费和ICU的费用后,够住多久普通病房。
要不我去当护工好了,这样既能待在医院又能赚钱,男护工比女护工力气大,也算抢手……
他认真思索着之后的经济来源,突然收到一条转账通知。
那么快……
他惊叹于这次结工资的高效,却在点开时愣住了。
斐心柏的姓名大剌剌的显示在屏幕上,同样刺眼的还有那一串金额和下方的留言。
褚天心脏扑通狂跳,手心背后同时起了一层粘腻的冷汗。
他这只瘦小,碌碌,没天光的老鼠。
被发现了。
重症监护室中精密医疗器械冰冷而清脆的响着,隔着厚重的玻璃和墙壁,炸裂在褚天耳膜。
恍惚中他回到家,随便点弄了些吃的,无论是他做出来的味道还是囫囵吞下的样子都很对不起被辛勤种植出来的粮食。
潦草填饱肚子,他难得在白天的这个时候,躺到床上来一场看似惬意的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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