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肖一笑：“我也这么和他说的，这是他能做的唯一选择，村子里的人用他父母威胁他，没办法。”
宋辛耸肩：“要是我啊，没什么能束缚住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拿我在意的东西威胁我，那我就自己变强，强到能保护那些东西。”
白肖摇头：“不一样的。”
“他父母也是那种人，即使像你所说，把他父母接出来，保护着，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宋辛不信：“人是活的，体制都是可以改的，谁能从小到老一直死守着一个理不变的？”
白肖拧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宋辛这么喜欢争辩。
“宋辛，你要知道，不是人人都像你，你强大，你能保护你所爱之物，你能随着你的性子来，但还有一些人，他们生来就是被禁锢着的，而且我们也应该去尊重别人为自己选择的路，更该尊重他们做的选择。”
宋辛也坐了起来，不服道：“白肖，你难道不希望你的学生好？”
“我当然希望他好，可若是我‘对他好’，逼着他出国，他父母若是真因为替他受惩而出了三长两短，他这辈子就真的能无忧无虑毫无愧疚？”
这句话里不知是哪刺中了宋辛，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对，我就是无父无母，我没教养，我从山沟子里跳出来的，我不知道替别人考虑，我就是这么无情残忍，怎么样？我就是四海八荒第一混蛋，九重天上下五万年头一个畜生！”
白肖没想到宋辛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当即沉了脸色：“宋辛！”
宋辛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一双眼直勾勾盯着窗帘，偏是不看白肖。
白肖不知自己哪的话惹到了宋辛，一脸莫名其妙。
宋辛没了与白肖聊天的心情，用被子蒙头，装睡去了。
白肖眉宇间是难掩的疲惫，但这下也好，是彻底睡不着了。
幸好带了咖啡，白肖从购物袋中摸索出一包速溶咖啡来，用热水冲好，在弥漫着的香油味之中大口吞咽了下去。
距离凌晨一点钟只有半个小时了，还睡什么。
凌晨一点，闹铃响。白肖坐起，麻利地套上外套，背起登山包准备出去，根本没有要叫宋辛的意思。
宋辛那股子犟劲上来了，也学着白肖的样子套好外套，背起登山包，跟在白肖身后。
白肖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宋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宋辛绝不含善意的目光下停止动作，转回头去继续向前走。
白肖不知道宋辛为什么会跟上来，他以为刚刚宋辛那么生气，会直接连夜离开，甚至连澄阳也不回。
白肖不知道，其实宋辛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跟白肖吵了一架，心里头实在堵得慌，这么一来，也有些示弱的意味。白肖没说什么，默许宋辛跟了上来。
深夜，崇明山整个巨大的躯体都隐藏在黑夜之中，像是一个蛰伏的狰狞巨兽，虎视眈眈，不怀好意。
白肖向工作人员出示了票据，便被放行，宋辛也学着白肖那么做，被放行之后很快就追上了白肖。
崇明山很高，又值盛夏，湿气较重，因此石阶上相当湿滑，即使有雪亮的灯光照射着，也丝毫不起作用，众人只得手扶铁索，一步一步艰难向上挪，免得一个不谨慎，就是粉身碎骨。
由山脚有直通山顶的缆车，但白肖没有去坐，宋辛也更加不会去坐。
白肖的体力很好，一连爬了百阶，即使背上沉重的登山包，他的呼吸也没有紊乱，只是额头稍微出了一层汗，并无太大影响。
而宋辛气喘吁吁，躬身猫腰，爬着爬着眼看就要手脚并用了。
白肖转头，一看宋辛那副样子，险些没绷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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