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机房负责人头也不回地往右走廊去了。他的皮鞋和地面接触发出踏踏声。这人不太高，一米七二顶天。但走路却能活生生走出一米九二的气势。
“哎呦。”李霖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门，“我忘了新人培训这一茬了。你需要培训吗？”
张蕤：“……”
她艰难地开口，“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李霖想了想，他伸手摸了摸外套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只粉色的记事本。是那种文具店里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款式，封面是一只可爱的猫。张蕤也有一个样子相似的，她用它记作业。
“唔……大概就是给机房负责人打下手吧。”李霖翻了翻那个本子。张蕤瞄了一眼本子的内容，大多数是会议记录。这个小本子应该是李霖的员工手册。
“不过他平常也没什么下手需要打。程虞那货……噢，就是机房负责人。他神秘的很，就跟叮当猫似的。我经常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类似异次元口袋和任意门一类的东西……嗯，你也看到了。我们是超自然现象研究所嘛。”
张蕤想了想，她已经死了。不想去投胎，好像在这个研究所工作是个不错的选择。同事看起来都不错。虽然长得像遗像，但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不过……
“……既然你都说不上来哪里有需要我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拉我来工作啊？”张蕤问他。
李霖眯了眯眼睛，他把张蕤推向麻将桌。
大厅正中央的麻将桌数十年不曾变过，不过麻将桌旁边的人却是日日都在变化。他们木然地摸牌，打出去。然后某一局结束后，胜者突然消失。又会有一个新的鬼魂来顶替胜者坐在他的位置，继续这场无聊的麻将游戏。
“看见他们了吗？”李霖轻声问。
张蕤嗯了一声，她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那四个打麻将的可不像她的同事们那样“鲜活灵动”。虽然他们也长得像遗像，但这些打麻将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鬼。
哪有人头都腐烂了，还坐在那里镇定自若地打麻将呢？
“你知道吗？研究所的上层只说是因为现代人口激增的原因……他们说，冥府忙不过来了，研究所的员工们代替他们处理停留在人间的鬼怪。员工们把那些鬼带回来了……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李霖慢条斯理道。
“什么秘密?”张蕤下意识地问。
“厉鬼不见了。剩下的，那些自然死掉的。或者死掉之后怨气不大的，总之就是像你这种的鬼。都被送到这个桌子旁边打麻将了。”
张蕤扭头看向麻将桌，发现那个头已经腐烂了的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太太。她带着老花镜，头发已经全白了。
“你可能不记得了。虽然我出了‘车祸’，也该不记得了。可我还是知道一些东西。”李霖笑了，“我不想让好人像他们一样。在这儿一坐就是几百年。好人该被世界优待。”
“哈，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李霖把机房负责人塞他手里的那两只小玻璃瓶递给张蕤，“欢迎你加入我们，张蕤。”
张蕤接过小玻璃瓶，两只似乎都是一批制作的。成人手指的两个指节那么高。被木塞子塞住，里面是一些，细细地灰色粉末，看上去有点像沙子 。
“这是什么?”张蕤问李霖。
“骨灰。”他回答地很随意，“少一点的那一只应该是你的。多一点的那一只是你表哥丁山坤的。”
“丁山坤不是我表哥，是李桐的表哥。”她小声哝咕道，“而且骨灰真的长这样?”
李霖没听清她说什么，“什么?”
“没什么。”张蕤含糊不清道：“等等……你去哪?”
“去找机房负责人打报告。我们抓鬼也是要写报告的，还要层层审批才能入库，真是万恶的官僚主义……”
李霖一边走一边抱怨，看起来是被这报告审批制度折腾的不清，说起来更是满腹怨言。
张蕤连忙跟上。
李霖最后停在一间防盗门前。门半掩着，他拉开门走了进去。张蕤想跟着进去，却被李霖拦了下来。
“我不觉得你会想看下面的场景。”
六十平方的一间屋子里摆了四纵列桌子，每列十五张，上面各有一台台式计算机。窗帘被紧紧地拉上。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一台电脑作为唯一的光源亮着。
机房负责人在电脑前坐着。他正面无表情地浏览计算机。
李霖打开了机房的白炽灯。刺眼的光霎时充满了整个屋子。
强烈的感官刺激让机房负责人眯了眯眼睛。
“结束了?”他抬头问李霖。
“嗯。”李霖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
一月二十四日。凌晨五点三十二分。
“day2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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