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太好了，你们没事！”他们才刚进门，就见迪安拄着根拐杖，一蹦一跳地朝这里奔来，凑得近了，他猛地停下脚步，警觉地嗅了嗅周围的气味，脸上顿时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啊，你们是不是……”
林问泽垂着眼睛，装作没看见似地径直与他擦肩而过，往大厅走去，耳朵却微微地红了。
“嗯，伤好些了吗？”景睿朝他轻点了一下头。
“快好了，快好了。”迪安立刻乐了，拿肩膀撞了撞景睿，一个劲地挤眉弄眼，“厉害啊兄弟，就知道你行！”
音量不小，走了没多远的林问泽突然停了下来，闷着头折返，拽着景睿的手臂，硬是把他从迪安面前拉开了，生硬地对迪安道：“好好回病床上躺着，别总是出来乱跑。”
他脸颊泛着红，显得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比之前柔软了许多，迪安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也越发深刻起来：“是是是，没问题，老大说得都对！”
林大教官脸皮薄，再这样被揶揄下去就要生气了，一直在看热闹的艾利欧忙站出来把迪安拎走。林问泽转头望向电梯，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而景睿却明白他的意思，捏了捏他的手心，轻声问道：“真不用我一起去？”
“……嗯，”林问泽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这是我必须自己解决的事情。”
“那，去吧。”景睿低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松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却没有离开，而是沉默无言地伫立在原地，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站在队长室的门前，林问泽心底的情绪比他表面上显露出来的要更加不安，尽管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被其他哨兵的信息素影响了，可他和江浩宇之间，到底与别人不同。他们曾互诉衷肠，却在尚且懵懂的年纪被迫分离；再见面时，他这位名义上的表哥已经隐藏了太多东西，他构筑起来的精神壁垒，就像一座无人可以攻破的围城，他变得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也不再将自己的愿望诉诸于口。
刚要伸出手去开门，门却被先一步从里面打开了，林问泽险些和秦君子迎面撞上，而她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就侧身让开到了一边：“小林，进去吧。”
江浩宇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正坐在桌前翻看资料，听见门口的响动，抬起眼，不疾不徐地伸手把烟拿下，语气中似乎含着些许宽慰：“你回来了，小泽，到我这来。”
林问泽看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觉反常，踌躇着，没有迈步上前。
江浩宇叹了一口气，合上手里的文件，站起身，把腰间的配枪卸下，随后一步步向他走去。离得近了，林问泽才发现他看上去有些疲倦，眼窝染着淡淡的青黑，下颌也冒出了胡茬，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稍微侧了侧头，避开他的触碰：“你怎么……”
“小泽，我就不行吗？”江浩宇缩回了手，他的眉毛微微地垮了下来，表情变得沮丧，“收队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这了，你知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害怕？”
尽管他从未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过这般脆弱而悲伤的模样，但他的性情变化无常，不知哪一面才是真的。林问泽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是你把我关起来的，你没有任何理由来指责我。”
“是，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但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想害你！要是你死了，我、我……”江浩宇垂下头，他的手指微微张开着，很快紧握成拳，悲切地问，“现在你平安回来了，我却已经连碰你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我和景睿绑定了。”林问泽平静地回答，“你想碰我身上的标记？”
听到这句话，江浩宇蓦地惨笑起来，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靠在桌边，颤抖着手抽出一支烟：“小泽，你为什么不能温柔些呢？伤起人来，真是让人痛到心里了。”
听见他这句话，林问泽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这样的局面，不正是他亲手造就的吗？当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也曾有过同生共死的约定，但这之后，当自己被囚禁在黑暗的塔中，江浩宇又去了哪里呢？如果他能出现，哪怕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新兵，只要他愿意说出一句“这是我的向导”，那自己或许就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义无反顾地把满腔的爱情和勇气，甚至是最宝贵的性命，尽数交到他的手里，可是，他没有。
他没有。
如果他一开始说的就是谎话，那么他们怎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答应过我妈和兰阿姨，我会保护你，你不愿意接受哨兵，我也愿意陪着你。可是现在，你要因为别人离开我了。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只有你，我不可能……不可能……”他似有些激动，胸膛急促地起伏着，音量却缓缓地低了下去，手里夹着的烟，终究没有点燃，“我明白你的选择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离队，让我还能继续当你的队长，好不好？”
“你根本不知道队长都为你做了什么！”秦君子猛地推开门，她眼中含泪，声音也变得尖利刺耳，“他好几次差点死在战场上，身体还没恢复就要继续出任务，我们劝他不要这样，他说他必须要混出个人样，才有资格接你回来！他没有告诉你，你就以为他什么都没做，你到底凭什么以为他不爱你？”
“君子，别说了，是我对不起小泽，这些都没有意义。”江浩宇疲惫地摇了摇头，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资料夹扔了过去，“这是新入队的成员名册，还是你带训，去吧。”
林问泽被秦君子这劈头盖脸的一串质问砸懵了，名册啪嗒地落在脚下，他愣了好半晌，才弯腰捡了起来，拍了拍封面上的灰尘，手却抖得厉害。原本就一直守在楼梯口的景睿听见响动，已是赶了过来，他没有看秦君子和江浩宇，而是径直走向他的向导，轻轻地牵起他的手：“没事吧？”
“嗯，”林问泽似乎想要确信什么似地，紧紧地反握了回去，“走吧。”
他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身后的门，也在他们跨离几步后，被重重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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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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