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场喧闹无比，鲜少熬夜的林问泽看着看着，仍是产生了困意，只能强打精神，盯着擂台上的情况。一开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擂台上现在留下了点点暗红的血迹，但每场比赛都是严格地按照规则来的，参赛的都是普通男人，也没有闹出人命。景睿低头看了看表，天已经快亮了。
“这里可能没有问题，谁知道之前那个醉鬼在胡说什么。”林问泽转头看不远处的出口，“现在离开太显眼，还是等结束了再走。”
擂台上又一场比赛结束，其中一方无力继续战斗，选择了弃权。观众席发出一片嘲笑，不知是哪个好事者高喊了一声：“我们要看真家伙！”随即一呼百应，乱七八糟的吵嚷连成一片，正折腾着，周围的灯光突然接连暗了下来，刚才还在吵闹的观众像被突然卡住脖子似地安静了。
片刻的寂静过后，欢呼声震天。擂台不远处的自动门缓缓打开，一个戴着项圈的肌肉虬结的高大男人，被牵着上了擂台。他赤裸着上身，双手被紧紧铐住，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几乎横亘整张脸的狭长刀疤让林问泽狠狠地吓了一跳，景睿却已经是全身紧绷，下意识地伸手拦在他的身前，另一手按住了腰间的枪：“他有问题……”
牵着他的人在离开前，将项圈松开了，而后一束白光蓦地照亮了整个擂台，站在中心的男人仿佛一头困兽般开始打转。他的对手紧跟着被牵了上去，弓着背，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声，那姿态倒不像个人了。
“强化人——强化人——”扭曲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花花绿绿的钞票在空中飞舞。景睿的额头布满了汗珠，顺着鬓角一滴滴往下流，经过几何倍数强化的同类之间的威胁，铺天盖地般侵袭着他的神经，本能的恐惧让他连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东西，赶紧联系警局，先撤……”
林问泽迅速摸出手机，却显示信号为空，收发不了任何消息。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摸到景睿的手臂，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冷静了一些，朝景睿摇了摇头，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咔嚓，咔嚓，擂台上那两个“强化人”的手铐被打开，却并没有按照预先计划的那样开始缠斗。偌大的地下拳场，没有他们感知不到的角落，而就在某个方向，有一股浅淡却极具有诱惑力的香味飘了过来，就像是挨饿多日的狂犬嗅到了新鲜的血肉，食欲与**超过了与同类相争的渴望，就在手铐脱离的那一瞬间，他们翻越了擂台，直直地朝着观众席猛扑而去！
“快走！”景睿已经将林问泽从座位上推了出去。后排的位置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凡是挡住他们行进路线的前排观众，都立刻成了一具可怖的尸体。欢呼变成了惨叫，所有的看客都不约而同地往出口涌去。林问泽拽着他的手臂，借着人群拥挤的力道往前跑。只过去了短短几秒，那两个得到变异性强化的哨兵就已经到了能抓住他们的距离之内，景睿甩开了林问泽，拔枪瞄准他们的腿部，林问泽被不断推搡着，离他越来越远：“你——”
砰的一声枪响，先跪倒下去的却是景睿。林问泽猛地转头，看见擂台处几个晃动的黑色人影，正在疾速往这边赶来。喷溅而出的鲜血让两个男人都齐齐停下了脚步，浓重的腥味刺激了他们的嗅觉，他们紧紧盯住了面前这个看上去已无还手之力的哨兵……
“滚！”林问泽踉踉跄跄地，逆着人群冲出来，一枪射穿了其中一人的脖颈，手腕一甩，第二枪直击另一人的左胸。他还没能够到景睿，背上便遭到重重一击，被赶到的追兵粗暴地按倒在地，险些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放开他……”景睿中弹的腿血流如注，强撑着站起来，被一脚踹得再度跪倒，伤口屡遭撕扯，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咬紧了牙关，从牙缝中挤出痛楚的呻吟，“别回来啊……”
两人都被死死地扣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个头领模样的男人慢吞吞走过来，拿走了他们身上的枪和手机，仔细端详了一番他们的脸：“条子？不是本地人啊？”他摸了摸下巴，撩起林问泽后颈的头发，看见了那个暧昧的齿痕，“哟，敢情抓的还是一对儿呢。”
“把手拿开！咳——”林问泽刚一动，保镖就一拳袭上他的左腰，疼得他眼前一黑。
“头儿，怎么处置？”
那男人斜眼看了看不远处被一枪毙命的两具尸体，笑着摇了摇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里是不能待了，带着他们走吧。”
“他们？”保镖感到意外，“他们不是警察的人吗？”
“他们的身份不重要。”男人施施然将双手背到身后，“一个哨兵，一个向导，反正分也分不开，这不是正好吗？哦对了，给他包一下，别让他流血流死了。”
保镖把景睿从地上拽起，林问泽努力昂起头，咬着牙说：“让我来。”
男人使了个眼色，压在林问泽肩膀的力道骤然减轻，他有些急切地扑过去，一直随身携带着以备急用的止血带派上了用场，但也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不尽快把嵌入皮肉的弹片取出来的话，景睿的这条腿就要……
景睿低着头，忍耐着痛楚，任他动作，林问泽恨恨地低声道：“少在我面前逞英雄，要死谁都跑不了。”
他不想再看着这个人挡在自己身前，他也并不需要保护；无论是生是死，他绝不能让自己后悔终生。
景睿本想说些什么，看见他的眼角通红，到嘴边的话便全咽回了肚子里，伸手捻起林问泽鬓边垂落下来的一绺头发，帮他拢到了耳后。
“啧啧，可真是情深义重啊。”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调笑似地鼓起了掌，“放心吧，只要你们愿意配合，我是不会拆散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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