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一股刺鼻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林问泽皱了皱眉头：“你不是戒烟了吗？”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早说一声。”江浩宇见到来人，将燃了一小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熄，随手拆了一条口香糖，“没，只是不常抽了。”
“管不了你，”林问泽走过去，将紧闭着的窗户打开，好让气息散去一些，“我让艾利欧和迪安去保护戚征，我和景睿归队，告诉你一声。”
“知道了。”江浩宇嚼了两口糖，朝他伸出手，“小泽，过来。”
林问泽闻言，只是回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动。江浩宇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站起身：“好久没见你的小猫咪了，怎么，不认我了？”他将手指伸进他的衣领，在后颈按了按，似乎是在确认某个事实，察觉那块肌肤完好无损，便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发根，“每年的那个日子，快到了吧？”
林问泽低着头，难得没有反抗：“今年是……第十年了。”
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他们或许都不会有如今这样深重的心机，或许他们都能对彼此毫无保留，可现实如此残酷，血亲也好孽缘也罢，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岌岌可危，而偏偏这可笑的天性吸引，又要将他们生拉硬拽在一起，就像在钢丝上起舞，稍有不慎，便摔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你记恨我没有早点去接你出来，可那时我也自身难保，你又没到年纪……”观察到林问泽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神情，江浩宇抿了抿唇，转了话头，“好吧，过去的事先不提，我让景睿去突围，并不是什么公报私仇，你明白吗？”
“你有自己的考量，而我需要做的，只有服从命令。”林问泽的语气毫无起伏，“我只是来和你报告情况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江浩宇抓住了他的手腕，正欲开口，一阵极强的精神干扰裹挟着刺骨的冷意闯进了他的意识，他疼得咬了咬牙，手也跟着放松了。林问泽甩开了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房间，门被重重合上，发出砰的一声，江浩宇的意识这才渐渐回笼。
他揉了揉太阳穴，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上，轻轻叹息：“还真是翅膀**……”
“啊，小林，马上就会有一批新兵来报到了，你的例行节目又能上演喽！”秦君子大老远看见他，兴奋地朝他挥着手里的一叠档案袋，“队长说了，这次会招多一点人！”
“哦，知道了。”林问泽朝她礼貌地笑笑，“你看到景睿了吗？”
“小景啊，应该在训练室吧？”秦君子指了指电梯，“这次他可是立了大功。我劝他再多休息一阵子，他不肯。”
“谢谢秦姐。”林问泽朝她点头致意，按她说的去了地下训练室找人，果然在第一间就发现了他。景睿正在训练五感的延展，几乎整个地下一层都在他的感知范围内，立刻就发现了他，忙开门出来：“教官，有事？”
“叛军最近有动作，我已经让迪安他们去保护……戚征了。”念到这个名字时，林问泽还是噎了一下。在景睿的梦里走了一遭，他这才渐渐地找回了些许当年对于戚征以外的人的记忆，一想到景睿的身份，更想到他也曾那般注视着自己，他感到心情有些复杂，“他们肯定会转移去安全的地方，有迪安在，你可以放心。”
“好。”景睿点头，眼神殷切地望着他。雪狼在他的脚边，竖着耳朵，也是目光炯炯。
林问泽的脸莫名其妙地热起来，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咳，看我干什么？”
雪狼嗷嗷了两声，粗犷的两嗓子里带着点索求的意味。小薮猫渐渐现了形，仍是那副优雅地昂着脑袋的模样，只不过那双碧绿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比它高大许多的雪狼，半晌，撒娇似地喵了一声，走过去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它胸脯的白毛。
雪狼愣住了，下意识伸出舌头，露出一个彻底傻透了的表情。林问泽用脚尖勾了勾薮猫的尾巴，却被自己的精神体啪嗒甩开了，有些愤愤地嘟囔：“丢脸的家伙，给我回来……”
景睿往前了一步，低声问道：“教官，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他虽嘴上如此说着，但却完全没有要等待答复的意思。他前进一步，林问泽就后退一步，最后脊背抵在了墙上，避无可避，半推半就地被他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将他的全身包裹起来，没有想象之中的排斥，反而莫名其妙地让心跳快了好几个节拍。林问泽的双手垂在身侧，僵**好一阵子，才慢吞吞地举起来，虚虚地搭在了景睿的腰上：“几岁了你，别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景睿似乎是笑了，胸腔有微微的震动，他说：“抱歉，偶尔也让我幼稚一次吧。”
林问泽想起戚鸣说过的话，突然就不忍心再跟平时一样嘲讽他了，两人无言地相拥而立，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最初只是温和的气息渐渐地变得甜腻起来，透过紧贴的身躯，擂鼓一般的心跳更加清晰，有一簇簇的星火在肌肤上跳跃，景睿手指碰到的每一处，都仿佛中了邪似地想要烧成燎原之势。
“放开我，太热了。”林问泽抓住他的肩把他推开，张开手捂住了嘴，好像这样就能遮掩住自己通红的脸颊似的，“这、这次……下不为例！以后跟我保持距离。”
小薮猫和雪狼在地上欢快地滚成一团，见主人要走，一骨碌地蹦起来。雪狼被它一脚踢中鼻子，委屈得嗷嗷叫。景睿的视线下移，发觉自己身体起的反应，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而林问泽逃也似地从训练室离开，一路狂奔回自己的寝室，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就着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那阵难以控制的渴望被药物强行压抑，带来的副作用让他头疼欲裂，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林问泽垂着头在床上坐下，呆坐了半晌，似有不甘，愤愤地用拳头大力捶床。
冲完凉水澡的景睿从浴室里出来，正巧看到手机屏幕亮起，跳出一条张牙舞爪的威胁短信——“再敢靠近我两米之内，我剁了你那玩意！”
紧跟着又来了一个全身炸毛的猫的表情，但景睿却透过屏幕看到了那张虚张声势的脸：现在一定是气得红彤彤的，连腮帮子都不自知地鼓起来。他一定不知道，他连生气闹别扭都漂亮得惹眼。景睿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好久，打了字又删掉，最后发回去一个柴犬憨憨摇头的表情。
景睿不回也罢了，看到这回复，林问泽差点没气个仰面朝天，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眼不见为净。他抱着靠枕，郁闷地在心里把整个哨兵群体都批判了一通，念叨得整个基地包括江浩宇在内的哨兵都打了喷嚏若干，这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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