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的待了片刻,自个儿稳了稳神,确定那声音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
随后是被压抑的含糊叫喊,窸窣又混乱的翻腾。高姨太的声音颤抖又充满了恐惧:“求求.....求求.....”章棹抄起台阶前的花盆,蹑手蹑脚的往门那儿走,他这会儿半点没多想,直观的以为屋里招飞贼了,要是能捉住那飞贼,赵老爷一定少不了酬劳。
门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越来越不对劲,喘息声越来越重,呻吟声越来越清晰,直到他听见凄厉响声中赵老爷的咒骂......
凄怆的打锣声猝然响起,余音阵阵。像把锋利的刀子,似要剖开这黑夜中压抑的喁喁私语,肮脏丑恶,连带着彻夜不息的鬼泣神嚎再一并卷走。
章棹被瘆凉的秋风吹得狠狠一哆嗦,牙齿都打了颤,像是一股恶寒顺着屋内投射出灯光的地面漫延而来,让他里里外外凉了个透。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高姨太身上莫名其妙的伤痕、赵太太对待赵老爷古怪厌恶的态度,还有....二少爷晚上频繁的起夜失眠。
他想起头一天来就拒绝了二少爷留下过夜的要求,当时他老大不高兴,隔天还给章棹摆脸色,章棹当时不仅觉得他莫名其妙不通情理,还婆婆妈妈的破事太多。后来二少爷也不止一次的提过晚上总有异响,他跟陈妈一样,都选择了无视。仔细想想,要是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跟章棹说这话,他即便不全然相信,也总要起来查看一番的。他不得不承认,在跟赵忆同相处时,没有把对方摆在平等的位置,尽管他们身份本就不平等。
轻轻推开门往床上一瞧,赵忆同把被子盖过头顶,露出双手双脚,直直的僵着身子,这画面莫名有些孩子气。章棹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总觉得欠他什么,急着要补偿。
床上人听见动静,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等一下,让我猜猜你是谁?”
“........”
“是....章棹吗?”
章棹停下步子,不说话。
赵忆同有些低落的说:“陈妈?”
“......”
正当他打算开口时,就见少爷猛地把自己团成一团,利索的滚到了床角。
章棹有些无奈的说:“少爷,是我。”
赵忆同钻出来,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不响一声?”
章棹:“.......”
二少爷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有些高兴的说道:“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章棹:“我怕你自己一个人害怕,就赶回来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现在不该开这种玩笑。
二少爷倒是很实诚,“我是有点害怕,刚刚还打算起床去找你,想了想还是算了。”
“为什么算了?”章棹把油灯点上,左右他现在也毫无睡意,就陪他聊会天。
“外边好像很恐怖,我又听见哭叫声了。”灯光点起的瞬间,章棹恰好看见赵忆同皱成一团的脸,“而且风挺大,我怕冻着。”
章棹轻声道:“不然我把炭火点着?”
“不用了,”赵忆同道,“你好像有点奇怪。怎么不跟我吵架了,说话还这么....”
“温柔?”
赵忆同眨巴着眼睛看他。
章棹也觉得自己有点温柔过头了,都不自觉地带了点疼惜感。他被自己这想法吓一跳,心说他又不是我儿子,我是不是太慈爱了。心里是这样想,再一看赵忆同,就兀自忽略了先前的想法,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少爷,你多大了?”
“......十二。”
章棹挑了挑眉,“比我小两岁。”他给自己无处安放的慈父心找了个出口,少爷年纪小,脑子还不好使,再加上爹不疼娘不爱,在这么个空旷冷漠的家里这样不好过,我又拿着人家的工钱,可不就该多疼爱着他点,就跟照顾小孩一样。
他几乎是骤然间说服了自己,立马贼兮兮的逗人家,“你说你又不愁吃穿,怎么十二岁了才长得这样高,那天带你去看戏,还得留心着别人踩着你。”
赵忆同果然被激怒,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哪里矮了,这不是比你还要高吗?”
章棹笑了一声,不跟小孩一般见识,转身踩着凳子爬上了桌面,“再比比咱俩谁高。”
赵忆同:“......”
在他俩的较量中,他又一次败给了这个小流氓。小流氓还意犹未尽的打趣他,“少爷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着急,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赵忆同躺下来,两腿高高抬起,两只脚丫转来转去,“对了,大树怎么了。”
章棹一想这事儿就来气,摆手道:“别提了,越来越难管教了。”
赵忆同没再多问,等章棹再扭头看他时,发现此人正以一种清奇的姿势把自己折成一团--两条腿轻而易举的被他挂在了脖子上,细白的腰肢露出一大截。
章棹:“......”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那本图册。
他把被褥铺好,有些讪讪道:“睡了,还吵吗?”
赵忆同:“....没动静了。”
章棹躺下来,把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强行压下去。侧头去看床上,恰好床上那人转过脸来,说:“你还没掐灯。”
章棹又起身去灭了灯,再次躺下,在黑暗中道:“其实那边动静大的我也睡不着,咱们以后每天晚上等他们睡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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