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
寒风将温泉上方的温暖水汽吹散,在里面泡着的人不知觉地皱起眉头,瑟缩了下。苑沉璧看向这个人,他已经在水里睡着了,头低着,靠在一边坚硬的石头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看起来并不舒适。
但是也许是因为累了,即便这样也没有醒过来。
苑沉璧站起身,拿起一边备好的衣物,拍了一下对方裸|露出来的肩膀,触手冰凉,感受到手下过低的温度,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再推一下,仍是毫无反应。
苑沉璧沉吟了一会儿,在强行把他叫醒和让他就这么睡下去之间选择了后者。
轻松把人从水里捞起来抱在怀里,用干净衣物擦净裹住,他迈步将人送回房间。
这人以前就不重,现在越发轻了,手脚都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这是别人在抓他的过程中故意折断的,少见的,他向来波澜不惊的心绪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恼意的情绪。
自从认剑天枢之后,这种情况已经极为罕见了,天枢既为圣剑,至真至纯,不受任何污染,同样会影响到他这个剑主身上,直接表现就是,近年来,他自己的感情越来越稀薄了,或许是互相影响,天枢剑也因此越发锐利冰冷。
只有在这个人身边,他才能体会到何谓人的感情。
天枢也一样,只有在千幻附近,他才能感觉到剑身之中涌动的生机。
这是,为何?
他不明白。
*
数日后,一向安静的房间之内,传来阵阵压抑着的呻|吟。
燕宴冷汗涔涔地靠在床头,前襟大敞,露出一片洁白的肌肤,然而那白皙的胸膛之上却被人用刀划开了十字形的口子,一把匕首插在胸口。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这种事情每日一次,但好几天过去,他还是不能习惯。
“这是第几日了?”
“第七日。”
燕宴脑袋靠在床头,浑身无力,唉了一声,“还有二十三天,这么久……”
苑沉璧将瓶子收好,闻言沉默了会儿,道:“久吗?”
“不久吗?对于将死之人——”他道:“每天都要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去死,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忍吧。”
苑沉璧垂下长长的睫毛,不再言语。
“说起来,你知道燕家怎么样了吗?”
“依附家族减少,势力削弱,燕景继任家主。”
“难为我哥了……”燕宴道:“他一介乐修,又天生眼盲,要压住以剑传家的燕家修士,恐怕很不容易吧,何况,他从来没做过这些结党营派的事情。”
苑沉璧若有所思道:“或许并非如此。”
“嗯?怎么?”
苑沉璧道:“自前任燕家家主去世后,燕家所受影响颇大,几乎滑落二等世家,但他上位之后,如今已能在一流世家之中站稳脚跟,此人颇有手腕,雷厉风行,并不优柔。”
燕宴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燕景这样的评价,不禁有些吃惊,又听他道:“何况,他身边有一名剑修常伴左右,实力非凡。”
“剑修,谁?”
“不知。”
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无名剑修?
燕宴皱紧眉头,心下不安,他和燕景之前的关系可称深厚,可是从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这人是谁?为何会在燕景身边?又有何目的?
可他即便不安,现在也只剩一具废躯,什么也做不了,更别说,以如今燕景对他的血海深仇,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见燕景,去管燕景的事情。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到胸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苑沉璧。”他闭上眼睛,突然喊道,“我是不是很该死。”
“如果不是我,师尊不会死,父亲不会死,那千余修士也不会死,燕家仍然是那个燕家,兄长也不必去当什么家主。”
他的声音里是对于自己浓浓的厌弃,即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苑沉璧都没有听过他这样的话语。
“你……”苑沉璧不由自主出声道。
燕宴满心的仓惶被人打断,迷茫地看着他,道:“……什么?”
苑沉璧对上他微讶的视线,沉默良久才道:“要不要喝酒?”
*
此时月上梢头,洒下如银清辉,地面冬雪未消,一派雪亮微茫。
苑沉璧抱他出了院子,两人坐在一株茂盛的晚香木下,一枝细弱的木枝垂落,枝头顶部一簇簇茂盛的花苞,空气中暗香浮动,清芬一片,那花苞颤巍巍地张开一点小口,既可怜又可爱。
燕宴的目光在那花苞上游移一会儿,然后转了视线,靠在苑沉璧身上,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话题,只道:“你也会喝酒?”
他是从来没见过苑沉璧喝酒的,总觉得,这种事情和苑沉璧不食人间烟火的个性十分不搭。
“不曾喝过。”
“哈,果然。”燕宴道,“那你今晚舍命陪一下我这个君子吧,陪我喝几杯好不好?”
“好。”
今天怎么格外好说话……燕宴心道,是看我可怜?想安慰我?开解我?他想了想,又把这个可能性抹去,苑沉璧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既然他答应了,那燕宴自然也不跟他客气了。
见他拿来几个酒坛,拍开封泥,一股清新馥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周遭,异常诱人。
“好香,是什么酒?”
“无名。”见燕宴疑惑地看着他,苑沉璧又道:“是我自酿的酒。”
“你还会酿酒?好厉害,不过你刚才说没喝过,那这酒你也没有尝过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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