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岫实在笑不出来:“能不听吗?”澹台入明头也不抬:“学着点,以后想听还没得听了。”这几场讲座,从绘画起始讲到中兴,再延伸至现在,发展到将来,贯通中外,囊括各类,真是一场洋洋博览。看看主讲人的名字,大概都是业界精英,这个艺术研究所那个大学教授的,只是蒋岫一个都没听过,想想就好没意思。“既然背得出‘可以药俗,可以增才’,听听这些系统讲说,将来和别人谈起来就能说更多了。”蒋岫看他靠回床背上,一本正经说教自己的样子,顿时起了调笑之意,涎起脸存心要让他不好意思:“我还能和谁说?不就只能在澹台老师面前卖弄吗。”说着流里流气地一手撑着床沿,上身前倾,面上笑嘻嘻地冲他眨眨眼。澹台入明微微仰着头,镇定自若地望了蒋岫一会儿,垂垂眼皮,不算很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小小一片阴影,嘴角翘起点儿,很快又收敛起来:“用来骗骗小姑娘也是好的。”
“这话说得好没意思。”蒋岫收了手往后脑勺一搭,向床上倒下去:“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还没谈过。”虽然还隔着好一段,澹台入明还是把腿收了起来,给他空一点位置出来。蒋岫侧过身:“别不信哪!”看澹台入明还是不接话,他便转守为攻道:“那……你呢?”澹台入明这回倒是理他了,把问题抛回来:“你说呢?”蒋岫撑着下巴想了想:“我猜没有?”“没有。”蒋岫挺不理解:“那总该有人喜欢你吧?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澹台入明“啧”了一声:“打听这个干什么?”蒋岫抬头看着他,坐在不甚亮的灯光里,周身都被裹了一层柔和的光,平日的锋芒都好像浸封在了清润的琥珀里。隔着一层看,仍有,但触手不觉锐利。他翻身坐起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会不会太烈,突如其来的告白会不会吓得对方退却,但是……他不信他不知道,也不信他没有感觉。
“澹台,其实我……”门铃却在这时候大煞风景地响起来,因为室内极安静,所以本来不大的门铃声显得无比清晰。蒋岫一拳就要打在床上,想想还是握住了没捶下去。面前的人屈起腿从床上下来,边走边理了理头发,开了门,从餐车上接过一碗米线。他似乎对门外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返身先将米线放在屋内另一处的桌上,后又到门边接了一双碗筷。关上门,桌前碗里散发出热气氤氲,和香味一道隐隐飘散在房间里。澹台入明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夹起几筷子米线放在小碗里,又拣出几朵香菇、几块鸡肉,他斜斜碗沿,分了些汤下来,接着端着小碗走到床边,喷香四溢,一点一点钻进蒋岫鼻子里。“面包不顶饿。”澹台入明若无其事道,又把碗递过去一点。蒋岫谢了他,接过来,手心被烘得发热,碗里浮着金黄的油花,一下一下荡着。蒋岫想了想,喊住走回桌边的澹台入明,待他看向自己时,伸手在身侧拍了拍。澹台入明垂下眼帘,到底还是捧着碗一步一步走过来,在他身边隔了几寸的地方坐下。
一份分出两小碗的量,但香味仿佛是双倍的,合到一处,便熏得人飘然更甚。蒋岫吃得很慢,偶尔偏过头去看看身边的人,半张脸被灯映着,看得到微微的沁汗。一时间他蓦地觉得,柴米油盐多情,无尽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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