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美协大院门口。小吴先从前边下了车，噔噔几步走至挂着保卫科牌子的门房，欠身探进那个稀稀拉拉挂着几根地锦的小间。不一时就返身回来，轻轻在车后窗上叩两下。车窗应声而降，蒋岫问：“怎么？”“那老大爷耿得很，一定要问有没有预约。”
“就老实说没预约。”“没预约，得本人亲去登记才行。”蒋岫想，这有什么大不了，便下了车走向保卫科。那个略有些阴暗的小间里闪着老式小彩电的鲜艳光亮，传来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戏白：“丽质天生难自捐，承欢侍宴久未年……”定睛一看，电视上正在重播着李双还去年公演的《贵妃醉酒》。蒋岫一下子就乐了：“大爷，您也听李双还哪？”
那大爷以为他蒋岫要套瓷，头也不回道：“我听他戏是一回事。但甭管你听不听，哪怕是李双还本人，上这来都得预约登记，否则没门！”蒋岫道：“知道知道，无规不成方圆嘛。”他老老实实地在老大爷的表格上写了一笔，旁边就传来敲窗的声音。他一回头乐了：“澹台！”澹台入明走进门房：“怎么不叫我来接你？”
大爷看是澹台入明，照旧道：“你别说，你来接了他，照样也得登记。”蒋岫刷刷地写着：“我本来想登记完了再喊你的。”澹台入明凑上前来看蒋岫登记，有些意外地夸了一句：“没想到你的字还不错。”蒋岫洋洋得意地盖上笔，说的却是：“一般般一般般。”澹台入明一拉他：“那走吧？”
没走太远，澹台入明住着的那栋正对着大院门口。老楼外壁刷白，有墙皮剥落的几处露出斑斑驳驳的水泥里子。楼不高，只有七层，也就没有电梯。走进楼道，蒋岫就感受到一阵凉意，眼前也阴暗下来不少。脚下踩着的水泥楼阶被打扫得很干净，显出一种老旧的简洁。每层楼的转角都有个大大的开窗空档，一股股理还乱的电线网线结成束直悬挂着。乍看下来，一切的一切，和老城区的居民楼没有什么分别。
也就这种地方，才卧虎藏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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